“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我本來還因為上次酒吧的事覺得對不起語熙姐,現在我覺得我說得沒錯!他就是配不上語熙姐!”
兩人回到柒樾府的時候,林語熙睡了一覺剛醒。
譚星辰的小碎嘴還在叨叨,虞佳笑想捂她嘴沒來得及。
林語熙聽見了,回頭看看她們。
見兩人都四肢健全安然無恙,才轉回去繼續倒水。
“下次別去了。他脾氣沒你們想的那麼好。”
周家二公子多麼矜貴傲慢,幾乎從不跟人動手,但真動手的話,挺狠的。
就林語熙知道的兩次,一次是高中那個校霸,聽說子孫根廢了,周家花了一筆錢才擺平。
還有上次,魏斌倒在碎玻璃里的樣子,她其實看見了的。
“下次肯定不去了。”虞佳笑嘴上答應得很好,“罵他太耗費體力了,我都餓了,晚飯吃想吃什麼?”
“我不餓,你們吃吧。”林語熙沒食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偷偷減肥卷我。”虞佳笑惡狠狠,“我胖了,你們誰都別想瘦!”
譚星辰跟她沆瀣一氣:“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林語熙:“……”
她被兩個人強行拖拽了出去,為了勾起她的食欲,虞佳笑忍痛割肉帶她們倆去吃四位數一個人的自助。
看她倆吃東西真的挺香的,林語熙不知不覺也吃了不少。
吃完又轉戰KTV,她們兩個鬼哭狼嚎,還要拉著林語熙唱:“就這個feel倍兒爽~~~”
出來的時候林語熙腦仁子都是漲的。
但跟她們倆鬧哄哄地待在一塊,死水一樣的心情倒是被吵得重新流動起來。
唱完虞佳笑又餓了,她們去露天燒烤攤吃著燒烤喝啤酒,冷颼颼的夜風吹著,燒烤攤人卻很多,燒烤的熱氣和熱鬧人氣匯聚在一起。
回家時都已經快兩點了。
林語熙雖然沒醉,但思緒輕飄飄的,下車時笑著跟她們揮揮手。
上樓,從電梯出來,走了幾步,她腳步停住了。
家門口的地上坐著一道身影。
周晏京不知道自己在這坐多久了。
他敲了很久的門,小胖子出來告訴他,姐姐跟另外兩個姐姐出去玩了。
起初他很急,急著想見到她。
電話永遠不會通,發去的信息每一條前面都是紅色感嘆號。
慢慢地他不再著急了,她在家里等了他快一千個日夜,都是他欠她的。
坐在這里等,總能等到她的。
凌晨的氣溫很低,他出來得急沒穿大衣,西服外套又沾了水,坐到這會已經快變成一具僵硬的尸體。
凌晨的樓房像清水一般靜寂,一切輕微的響聲都會被無限放大。
他頭靠在墻上,聽見那陣平緩的腳步聲,輕而慢的節奏,有種令人安寧的力量。
由遠及近,然后停了。
他側眸望去。
他等的人就站在幾步之外,烏黑澄澈的雙眸看著他。
林語熙看見他這副喪家犬似的樣子,幾乎懷疑虞佳笑和譚星辰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把他給打了。
明明他跟鄰居比她都熟絡,給她送個早餐的功夫都能要來一把椅子優雅地坐,現在卻一點都不講究地直接坐在地上。
平常總是干凈筆挺的西裝現在皺得不像樣,跟在垃圾桶滾過似的五顏六色。
白襯衣的袖口有斑駁的不明紅色,像洗過但沒完全洗干凈的血跡。
外套看起來濕溻溻的,明明外面沒有雨,他卻像淋了一場暴雨。
他頭發也亂了,發梢散亂零落地搭在眉骨,背靠著墻,曲著一條長腿席地而坐。
手里還抓著一個透明袋子,里面裝的好像是藥。
“你受傷了?”林語熙還是問了一句。
周晏京很想回答“是”,想讓她疼疼他,哪怕只有虛假的片刻也好。
“沒。”他嗓音啞得厲害,“別人的血。”
林語熙沒再說什麼,從他面前走過去,握住門把手,指紋鎖發出解鎖聲效。
身后的人輕輕扯住了她的袖子。
她臨時被拉出去吃飯,白色系的家居服外面只隨便披了件外套,毛絨絨的羊絨拉毛開衫,看上去干凈又溫暖。
周晏京很想抱她,想汲取她一點溫度,好活過來。
但他身上太臟了。
她一身干凈,他滿身狼狽。
“吃了多久?”他嗓音啞得厲害。
林語熙不解地回頭:“什麼?”
周晏京左手抬起來,那些藥盒裝在袋子里,也像是被水洗過,有些已經泡得濕透,袋子蹭過她手背時帶有潮意。
看見里面的藥,林語熙愣了愣。
她沉默片刻才開口。
“一年多。”
“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走之后。”
“會很難過嗎?”周晏京問。
林語熙輕描淡寫:“生病哪有不難過的。”
“虞佳笑說你……”周晏京喉嚨連發音都艱澀,把那兩個字說得極為小心,“說你有過輕生的念頭。”
林語熙手指蜷縮了一下。
有些事情不能回憶,因為當時的情緒會反撲回來。
從周晏京驟然冷淡,到他出國,其實只有很短的一段時間。
驟然之間從云端被人拋入地獄,無論是生理和心理都很難適應,那陣子林語熙開始失眠,陷入情緒的低潮。
那時她沒察覺到自己抑郁了,以為只是一時的情緒。
直到周晏京生日那天,她在朋友圈里看到江楠跟他的合照——當時她并不知道那張照片是偽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