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周弘禮犯下的錯,卻攪得他們二十年不得安寧。
他們痛恨著同一個人,現在又因為這個人反目。
“你們父子有話能不能好好說,抽什麼抽。”二十年的困境再度擺到面前,一樣的兩難,但這一次,凌雅瓊說什麼也得保護好林語熙肚子里的孩子。
“小熙,我們進去休息吧。”
她想把林語熙帶離即將爆發的戰場,林語熙卻說:“事關我父母,我沒道理躲起來,讓周晏京一個人面對。”
她看向周啟禛,不卑不亢:“他做這些事是為了我,您有什麼氣,對我發就是。”
周啟禛說:“你們兩個倒是一條心。”
“那麼大聲干什麼。”周晏京把林語熙拉到自己身旁,“嚇著你孫女,我媽可饒不了你。”
周啟禛噎了一下,他語氣已經很平和,哪里大聲了?
反應過來,目光投向林語熙身上寬松的毛衣,凌雅瓊說:“語熙有身孕,你講話溫和些。”
當初那個掉了的孩子,成了凌雅瓊的心病,看著她郁郁寡歡多年,何嘗不是周啟禛的心病。
“幾個月了。”周啟禛問。
“五個月。”林語熙回答。
五個月,也差不多,當時凌雅瓊六個月的身孕,引產時那孩子已經成型了。
周啟禛沉默一會,倒真把語氣放得更溫和了些:
“當年的事,是我們虧欠你,你奶奶費那麼多心思,疼愛你,臨終前把集團5%的股份留給你,就是想補償你。但事已至此,就算把他送進監獄,也不能改變你父母的死,為了你的執念,毀了亨泰百年基業,你奶奶這麼多年的心血,合算嗎?”
“那是我的父母,不是一件商品,不能用合不合算來衡量。
”林語熙說。
“我愛我的父母,就像周晏京愛你們一樣,在我們眼中,你們是大于一切的。亨泰銀行也許很誘人,有人對他趨之若鶩,不惜傷害人命,可對我和周晏京來說,它一點都不稀罕。”
“那5%的股份可能意味著很多財富,但它比不上我父母的分量。”
“周晏京也從來沒想過跟大哥爭奪亨泰,他在乎的只是你們給他的愛不平等。你把亨泰送給他,他也未必想要。”
周啟禛眼神里有所動容。
周晏京沒向任何人說過那些獨自抵抗的心情,可是她都懂。
心像化開一樣柔軟,他揉了揉林語熙頭發,握住她的手,寸步不讓地對周啟禛說:
“爸,我之所以給你留一個機會,是我了解你,二十年前的事你也后悔過。”
“現在同樣的選擇擺在你面前。”他說,“我給你機會贖罪。”
第235章 注意胎教
周啟禛沒有直接表態,常年身居高位,縱橫商界,早已讓他養成喜怒不形于色的習慣。
他轉向他的長子:“晟安,你怎麼想。”
林語熙跟著看向周晟安。
大哥并不欠她什麼,而他是周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亨泰會遭受什麼樣的打擊與風浪,都會直接影響到他。
周晟安一身端謹修整的墨色西服,那張與周晏京幾分相似的臉,坦然而沉穩。
他在幾人的眼神中回答:“晏京不是二叔,我也不像您當年一樣孤軍奮戰。 因為二叔的事委屈了晏京很多年,我對他也有愧。”
看著弟弟與家里抗爭,一身才華不能施展,他心里何嘗好受。
“這件事一旦被曝光,給亨泰帶來的后果是不可預計的。
”周啟禛又問,“這些你都想過嗎?”
周晟安微微停頓片刻,忽然說起一件事:“晏京十八歲的生日,您送他的生日禮物是一艘龍骨帆船。他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完成了帆船環球旅行,回來時和我講那三千海里的航行,和海上五米高的風浪。那時我很羨慕他的自由。”
“我問他遇到那麼大的風浪,會不會害怕,他告訴我,海上行船總會遇到風浪,有風浪才能走得更遠。”
周晟安說:“亨泰這二十年來的發展已經今非昔比,它早已從一艘帆船成長成巨輪,不會輕易被一個小風小狼掀翻。”
周啟禛審視著自己這兩個兒子,復雜的感情里,更多是欣慰。
凌雅瓊背過臉去,抹了抹眼睛。
經歷過當年周氏兄弟二人你死我活的爭斗,才會知道這樣的兄弟情深有多可貴。
“你近來是越來越愛哭了。”周啟禛的語氣倒沒有嗔怪的意思,從口袋里拿出手帕來,動作緩慢而細致地幫她擦拭眼淚。
“委屈你了。”
中年夫妻之間,有些話不必說透,過往二十年的歉疚和心疼,都在這四個字里。
“我哪有什麼委屈,倒是委屈了他們三個。”凌雅瓊說,“以前是身不由己,權衡利弊不得不那麼做,現在沒什麼比我們一家人更要緊。”
周啟禛幫她擦掉眼角的淚痕,格紋手帕整整齊齊地折疊起來。
他走到林語熙面前,緩緩開口道:“當年你們被綁架之后,我一直派人在找你們,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沒來得及救下你父母。因為我的私心,隱瞞了真相這麼多年,我應該鄭重向你、和你父母道歉。
”
“當時弘禮使用的那臺車上的行車記錄儀,記錄了他綁架你們的經過,在他銷毀那臺車之前,我把內存卡保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