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海燕還想說什麼,張力擺擺手,拒絕了她,“這件事不是兒戲,名額也不是讓出來的,我理解你為舍友鳴不平的心情,但是你有這樣的想法,原則上來說就是不對的!好了,這件
事就這樣,名單不是我定的,也不是西南隊的定的,是上面定的,已經是無法改變的結果。至于你,等一會罰你把訓練館打掃了再回宿舍。”
黎海燕被罰了打掃,本來想去安慰常晴,但暫時沒法走,她和何虹多說了幾句,讓何虹注意常晴的情緒和狀態。
換做是誰遇到這樣的事兒,恐怕都不容易走出來。
何虹寸步不離地陪著常晴,盡管常晴說了幾次沒事,但還是被她緊緊握住雙手,“晴兒妹!有淚哭出來!別憋在心里,實在不行,駱景可以免費給你打,讓你出氣。”
駱景點頭:“打球也可以,打我也可以,都行。”
常晴滿臉問號:“我打他干嘛?”
駱景:“出氣!”
常晴被他逗笑,說,“你們放心,我真沒事,不管結果怎麼樣,肯定都是有原因的,如果我足夠優秀,名單上就不會沒有我,如果真沒我,那就說明我做的還不夠。”
“你已經夠優秀了!”
何虹氣鼓鼓的,她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上次循環賽打完,隊里有人說,你那一場是不是被逼著讓球了?”
讓球,就是故意放水,讓對方贏。
常晴搖頭,“我自己心里有數,那天的循環賽,她是靠著自己的實力贏的,海燕打的很拼命,我的打法還有很多需要彌補的弱點,只不過平時沒人打到那兒,所以沒有暴露出來。”
“最后我努力了,她也努力了,結果是公正的。
我是輸給了進步的,狀態非常好的黎海燕,這種說法絕對是沒有根據的。”
何虹還想說什麼,但旁邊來人,把常晴叫走了,說是俞近識在教練室等她。
教練室就在訓練館的后面一棟樓,常晴到了辦公室,里面就俞近識一個,他坐在桌子后面,手里翻著什麼資料。
見她來了,俞近識抬頭,“知道名單結果了?”
常晴點頭,“嗯。”
“服嗎?”
“不服。”
俞近識抬頭看她。
常晴說不服的時候,臉上表情沒什麼激動,也沒有憤怒,似乎以一種很理性的方式,在表達一種別人通常都覺得是非理性的心態。
她不服,不是因為生氣,或者覺得
不公平,有怨氣。
而是和上次體校招人一樣,她認為,自己有能力進入國家隊,但名單出來是這個結果,只有一種可能,她的表現還不夠。
“和黎海燕的那場比賽,感覺怎麼樣。”
那場循環賽之后,俞近識就一直沒露面,現在是第一次問她復盤的想法,說完這話,他打開水杯,吃了藥,等著常晴的回答。
“自己正反手的提高空間還很大,攻擊手段太單一,如果有人能抗下我的前三板,我的優勢就沒了。”她的前三板在同齡人當中沒問題,但是對于高年齡段的對手來說,能扛住的人不是沒有,就比如在不斷進步的黎海燕。
進攻手段單一——橫拍優勢在于進攻,相比而言,直拍的優勢則在于更加的靈活,變化更多,而這麼看下來,她完全沒有發揮直板的優勢。
她的確可以爆沖,可以強攻,但如果遇到一個對手,可以頂下自己的進攻呢?如果這個人,比她還能爆沖,比她攻擊性更強呢?就像那天的黎海燕,變換戰術及時,只要她放開了拼著壓著自己的前三板攻擊,把節奏拖到后面,自己就會丟分。
盡管有人說,常晴的第三局爆沖戰術能突破黎海燕的打法,但常晴自己知道,她在適應黎海燕的打法,對方也在適應,就算她自己后面不改打法,還是用爆沖、進攻性強的打法,也未必能贏黎海燕。
無論是攻守,只要某一方面可以頂住自己的優勢回合,之后的單一的攻擊手段就會把自己放在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
最后一場循環賽,的確是打的很不舒適,但這種不舒適,是因為自己技術水平不夠高導致的。
常晴認為,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在自己身上。
“從進入省隊開始,你就沒怎麼輸過球。”
俞近識說,“但是,沒人永遠可以獲勝,即便是世界冠軍,也可能在大賽輸球,更何況,你打的只是一個隊內的循環賽,隊內輸球太正常了,而你走到今天,卻最欠缺這種‘正常’。”
“沒有誰一開始水平就是完美的,正反手都無敵,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再強的正手,都有更強的進步空間,正手變強了,反手相對而言就會成為弱勢,你又要繼續追反手。對撕、對拉、削球、高球……每一個種打法,每一個
角度,每一種類型,單是一項要練好,已經需要花費無數的時間和精力,更不用說是所有的方面,要做到沒有弱點,毫無破綻,并不是一兩個月的訓練,一兩年的比賽可以達到的。”
俞近識難得說那麼多話。
他和常晴一樣,平時話很少,但是說到專業,卻能說很多。
“要做到全面,一開始,和其他人比起來,反而會顯得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