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不是一個正常的入隊的該走的流程。
而友誼賽球桌兩邊,也都不是普通的隊員。
秋曉楠,右手橫拍,二十二歲,世界排行第四。
常晴,左手直拍,十四歲,世界排行,無。
一個是一隊的佼佼者,各種比賽經驗豐富,拿過很多公開賽的名次,另一個是二隊的新血液,但除了一個全國青少年賽的冠軍,什麼也沒有。
見過常晴打球的人,都要說一聲這個小姑娘厲害。
出手毫不拖泥帶水,快、準、狠,變化多,耐力和體力都非常好,而且因為是個假左手,讓她對于發力技巧的掌握更加注意。
如果就因為她看起來兇狠的前三板打法,就把她定義為完全進攻性的“莽撞”選手,那絕對是錯誤。
常晴的弧圈球和各種要人命的旋轉,也是令人頭疼的一點。
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一定水平之上。
面對少年賽的那些對手,常晴的確是無懈可擊,但在一個成熟的主力對手,世界排行極度靠前的成年人時,常晴的優勢就沒有那麼明顯了。
對方比她更敏銳,經驗更豐富,變化也不少,而且,作為橫拍選手,秋曉楠的進攻性絲毫不弱于男子。
她和常晴對沖,對拉起來,顯得游刃有余。
快撕打的又快又穩!
而且,秋曉楠的氣勢非常足,并不會因為常晴的年齡而放水,但即便如此,常晴也看得出來,她沒有打出秋曉楠的極限。
這就是職業選手,世界第四的實力。
而她和對方的差距,正是一道鴻溝。
21比5!
常晴第一次被打的基本沒什麼還手之力,期間她嘗試過突破,嘗試過以柔克剛,嘗試過對撕對打,嘗試過不斷變線,不斷尋找刁鉆的落點來得分,但都被對方防住得死死的。
經驗層面的碾壓,絕不是一兩句話的道理,或者掌握了一兩個理論就可以無視。
“五個球,”
陳鈀說,“常晴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
這句話聽著是夸,但誰都知道,他讓常晴這個本屆最年輕的隊員和一隊的主力打的用意,就是挫挫她的銳氣。
十四歲進入國家隊,拿到全國青少年女單、女雙冠軍,換
做誰,都會驕傲。
而少年天才,最怕的就是驕傲。
果然,下一刻,陳鈀的話就轉了個彎,“但是,在比賽的時候,只講勝負,不講原因,沒有人會因為你年齡小讓著你,也不會有人為你的失敗找借口,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關注你的失敗,只會關注勝利的人。想要進一隊,想要打比賽,想要贏,至少,先能在一隊手底下‘活得下去’才行。”
這一句表面夸獎,實則敲打。
“怎麼樣,服氣嗎?”
陳鈀問她。
常晴沒說話,但一場比賽打下來,罕見的出汗了,聽到問話,她沒開口,只是搖搖頭。
搖頭,在教練看來就是不服氣。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麼,覺得自己年齡小,覺得自己只要假以時日,超越這些老隊員只不過時間問題,對吧?這樣想,才是錯誤的想法。”
陳鈀說,“天才我見了不少,尤其是在國家隊,十四歲的或許沒有,但十六七歲的多得是,再過幾年,過了十八歲,二十歲的年齡門檻,到時候,和我們隊里自己的人,和國際上其他選手比起來,還敢說自己是天才?誰又不是他們國家的天才?”
“拿不到冠軍,就什麼都不是。”
“沒有人關心你是不是天才,沒人關心你幾歲拿到少年賽冠軍,沒人關心你什麼時候進的國家隊,你的大賽成績,你的公開賽成績,你的大賽冠軍數量,才是唯一有意義的東西!”
陳鈀的這段話,既是對常晴說的,也是對今年,去年進隊的新人說的,更是對至今還在二隊的舊人說的。
“等你走到國際賽場上去,你要面臨的不只是比你更小的年輕選手的沖擊,和你一樣同齡優秀對手的進步,還有比你經驗更豐富的老選手!體力,耐力,狀態……這些會影響輸贏,但是沒有人會在你輸了之后,站出來說,你們的體力,你們的年齡不對等,剛才的輸贏不算。就算是有人會這麼說,我想,你們自己也不會認!”
說完之后,陳鈀讓何虹和秋曉楠歸隊,轉頭對常晴道,
“解散以后,繞著場館跑五圈。”
乒乓球的訓練場館可不比外面的標準運動場,一圈不止八百米。
何虹小聲說:“教練,晴……常晴
她剛才不是故意的。”
陳鈀的態度毫無變化,“那你就陪著她一起。”
何虹:“……QAQ?”
解散之后,陳鈀先走了,孫久林過來,將隊服等雜物分給何虹和常晴兩人,“現在女隊缺教練,你們的主管教練估計還有一段時間才能到位,這段時間,你們先自己和隊伍里其他人一起訓練,跟著日常訓練走就行。”
“海燕你們也認識了,跑完圈后,讓她帶你們熟悉一下這里。”
顯然,跑圈的懲罰是要完成的。
孫久林離開之后,黎海燕的話才多起來。
但常晴要罰跑圈,五圈對于經歷過俞近識魔鬼訓練的兩人來說不是一個沒法完成的目標,但跑下來,也不是個輕松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