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躺在病床上,打了鎮痛的藥,他笑著說,這樣接下來好幾個月上不了賽場了,還讓教練等著,等他治好了病,再回來打比賽。”
“那個時候連命都沒有了,還打什麼比賽?他說他還能活,他命硬,讓教練別給他退役,如果退了他,就是過河拆橋,他就算在手術臺上,也要打電話回來罵人的。”
他們等了他兩年,最后,俞近識同意內部退役。
消息一直沒有公布,直到五年后他自己回來了,自己親自向全國,全世界喜歡他的人,喜歡乒乓球的人宣布這個消息。
“后來還真和這小子說的一樣,命硬,是真的特別的硬,醫生都說了,他要是早得病十年,只能截肢,這是趕上好時候了,就這樣,五年的存活率也只有一半多些,他不僅活下來了,還回來了。”
孫久林說,“我們贏比賽的時候,尤其是一些不可能贏
的比賽,就會有人說,這是奇跡,小十在醫學上創造了奇跡,他的病是好了,但疼痛,還有骨質問題沒有完全消失,有時候,我覺得你就挺像他的。”
明知道可能活不下去,還要說自己會回來。
明知道沒法繼續職業生涯,卻還要讓教練別給自己退役。
明知道……卻從沒有放棄。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想放棄,也不得不放棄。
孫久林和她說這些,就是想讓常晴明白這個道理。
他和俞近識是走過人生最重要的數年的好搭檔,俞近識的徒弟,也是他的徒弟。
“你比他更年輕,你的路也更長,有這口氣在很好,在賽場上打出來,是你的有點。”
孫久林揉了揉眼睛,轉身看房門,不敢看常晴,“但是,人有時候,真的沒法改變一些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去做什麼,說什麼,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很聰明的孩子……只是,多想想吧,小十他也不容易,因為收了你這個不省心的徒弟,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承受上面的壓力了。”
“很多時候,教練們承受的壓力,還有我們不得不進行的抉擇,你們是不知道的。”
做完了一大段心理建設,孫久林把人放進去了。
這下,俞近識說什麼常晴也得聽著,讓常晴脾氣收斂些,更好勸她。
她進病房的時候,病房里還有兩個床位,躺著其他病人,一動不動的,俞近識在靠窗的最里邊,坐在床上,靠著枕頭,似乎是在看窗外的過程中睡著了。
等她靠近,他才轉過頭,睜開眼,又看了眼門口孫久林的身影。
“我和他說過,別告訴你們。”
常晴說,“你是我師父,我本來該第一時間來看您。”
她從沒想過,看起來那麼強大,那麼厲害,那麼不可戰勝的俞近識,其實一直都遭受著病痛的折磨,他陪打的時候,從不打爆發球,也很少跑動,就這樣就能輕飄飄把他們這幾個小孩按在地上摩擦。
他們都認為是他太強,卻不知道更是因為他的身體不允許他用其他的打法。
俞近識很了解她,從性格到實力。
但她真的了解他嗎?
“行了,”
俞近識
上下打量著常晴,半晌沒有繼續開口,但常晴覺得,他已經把“你最近狀態的確不行(aiyinbei)?(com)” 這段話寫在了臉上。
她正準備認錯。
俞近識說,“你們兩,就這麼空手來的嗎??[(aiyinbei.com)]?『來[愛因?貝小說]?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aiyinbei)?(com)”
常晴:“……?”
“看病人要帶水果,這不是常識嗎?”
俞近識指了指柜子上的籃子,“陳鈀上次來,還帶了一籃橘子呢,你們兩可真行。”
常晴立刻說,“我現在去買。”
師父說的對啊,應該買點水果……不對,她是來說正事的!
“說正事,水果也不便宜。”
俞近識自己都笑了起來,看常晴的反應就知道這認真的小孩被逗到了,“給你放半個月假,去區城。”
常晴:“……?”
俞近識說,“陳國鳴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他最近帶的隊伍,被隔壁柳城的隊打了個落花流水,在電話里一個大男人酒喝多了,哭的和自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一樣,我說到時候送給外援給他,他才掛了電話。”
常晴:……?
她持續呆掉中。
我?外援?區城?
馬上月底,所有人都在備戰接下來的公開賽,一隊的主力夢里都是明年世錦賽的賽場,各種錄像,各種戰術研究,各種反復訓練,每天她連看書的時間都沒有。
這個時候,放假,回區城,去,去干什麼?
去把柳城的隊伍打個落花流水……幫陳教練報個仇?
俞近識接著說,“多思考,你已經想的不比駱景少,可現在——”
他攤手,“你連來看病人要帶點東西都忘了,你人來了能怎麼辦?給我送飯?幫我買菜?不回去訓練了?還是在我的病床面前痛哭流涕?”
“你留在這兒也沒有用,只會越打越爛。等你休假回來,如果還是打這麼爛,那也沒什麼好說的,老實去打團體賽和雙打。”
他抬頭,認真看她,“守住考比倫杯沒那麼容易,捧起它更難,還有雙打和混雙,無論是你還是你的搭檔,都需要一個世界冠軍去證明你們的實力、”
“單打是最重要的,但它并不是唯一重要的,我們要的究竟是什麼,等你找到了答案,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