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男選手的教練就是其中之一,曾經找聞遙替自己手下帶的選手編過兩個節目。
“可能……”聞遙考慮了一下,覺得看爺爺如今的態度,只怕她說了真相他也不會理解吧。但她也不想騙爺爺,只好盡量撿能說的說:“是傷心我離開了吧,他的教練……跟我關系也還可以。”
這套說辭也不知有沒有說服爺爺,聞遙正想補充點什麼,手機忽然震了一下,一條信息進來了。
是周放,來問她怎麼沒去冰場。
聞遙輕輕“啊”了一聲,現在才想起來今天算是跟周放的表弟約定了,雖然也沒說好今晚一定會去,但她還是有些抱歉,趕緊打字回過去。
【WY:不好意思啊,今晚臨時有點事,我現在人在市體育館這邊。】
【周放i:該不會是去看花滑商演了吧?】
【WY:你也知道?】
【周放i:下次你想看我還能幫你拿票。】
周放收起手機,瞄了一眼面前滿臉期待的表弟:“你的聞遙姐姐今天來不了了。”
高天霖失望地“啊——”著,不死心地想扒拉哥哥的手機親自看看聞遙說了什麼。
“看什麼?你又看不懂。”周放沒好氣地推開他的腦袋,瞄了眼不遠處靠在冰場邊拿著煙發呆的南川,忽然想到了什麼,笑著低頭裝大尾巴狼道:“不過,你要是實在想見她,也不是不行。”
高天霖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周放指指南川,慫恿道:“你讓你南川哥哥帶你去。”
……
演出八點正式開始。
當然,整場商演不可能只有這四組外國運動員,作為開場的是N市本地的一對雙人滑運動員。他們的名氣或許遠不及國外請來的那些運動員,但勝在是主場表演,一出場經主持人介紹,還是得到了現場不少掌聲。
他們表演的節目是極富有中國特色的《梁祝》。
一首《化蝶》的曲聲響起,全場昏暗光線下,兩束追光落在了出場的一對年輕人身上。
聞遙前兩年替人編舞賺外快,對于各個國家花滑選手的節目都有過一定的了解,特別是來自她祖國的節目。在中國,選擇《梁祝》題材的雙人滑,大概就跟國外選手選《羅密歐與朱麗葉》差不多,非常熱門。
這一對選手看起來還算年輕,大概二十歲上下。這個年紀或許比不上更年輕的選手能做一些更高難度的技術動作,但在藝術表現力方面比年輕選手更強一些。這個節目在他們的演繹下,仿佛真能從纏綿悲情的樂曲聲中看見一對相愛的眷侶十八相送、生離死別的濃濃哀傷。
爺爺一開始打定了主意想要聞遙知難而退,一開場,反倒看得有些入迷了。等幾分鐘的節目表演完了,他才回過神來。
意識到聞遙還在旁邊,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給孫女洗腦:“你剛才也看到了吧?那些又是跳又是把人整個拋起來,多容易出事啊!你別看你現在年紀小,等身上真落下傷病就完了。我聽說這些個運動員啊一個個身上都是傷病,到了老了身上各個關節都要出問題。更別說你萬一要是在冰上摔傷了,那怎麼辦?你看看剛才那個女孩子被拋得那麼高,也太嚇人了。”
聞遙聽得哭笑不得,只好解釋:“爺爺……我不練雙人的,單人項目不用拋起來。”
爺爺一番苦口婆心被她一句話就糊弄過去了,只能看著她吹胡子瞪眼。
直到第二個節目,同樣是一個國內的退役運動員,25歲的單人滑姑娘,開場一個三周跳就摔了,于是爺爺又開始了:“你看看,單人難道就不危險嗎?剛才這個姑娘直接就摔在冰上了,我在旁邊看著都疼,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萬一摔斷腿了,殘疾了還怎麼當運動員?到時候連生活自理都是問題!”
聞遙摸摸鼻子,弱弱地說:“……爺爺,摔一下不會殘疾的。”
爺爺瞪她,氣哼哼地說:“你這孩子怎麼不知道好賴話?等摔壞了就晚了!”
他是真心不希望孫女走上運動員這條路。
這是一條注定要吃大苦,還不一定能出成績的路。連他一個外行人都知道,國內花滑是小眾項目,沒有觀眾基數、沒有國家支持,一個項目就發展不起來。而且還注定要一生伴隨傷病。即使她能在這條路上走到底,那又如何呢?能保障一生平安富足嗎?不能。還不如趁早好好學習,考上好的大學好的專業,未來那才叫無可限量。
趁著節目結束的間隙,聞遙往靠背一靠,輕聲認真說:“爺爺,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吧……我是真喜歡。”
爺爺閉上嘴巴。
倒不是被孫女的一句“我是真喜歡”就說服了,他只是覺得,看來接下來是一場長期抗戰了。
沒多一會兒,周放拖家帶口的也到了,帶著許優優和小朋友在他們旁邊坐下。周放一看見她爺爺就認出他來了,一上來就非常熱絡地說道:“您是K大法學院的聞清書聞院長吧?我一直很崇拜您,想著明年報考K大去聽您的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