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戴著耳機,腳下隨著音樂有節奏的滑行著。
纖細的身影映照在冰面上,更顯得冰場寬闊無比。
但看她那個瀟灑自然的范兒,只要往冰面上一站,整個冰面像是成了她的主場。
“我是真沒見過像她這麼熱愛花滑的人,至少從前來這的人里完全沒有這樣的。”許優優托腮看著冰場上的人,看到南川不知何時出現,她喃喃說,“是不是專業運動員都是這樣的啊?”
南川雙手插兜,懶洋洋靠在欄桿邊。
“那還用說麼?玩和專業能一樣?”
許優優心想也是。
除了那些剛起步的小孩子,他們冰場的成年客人大多都是隨便來玩玩的,幾乎沒有像聞遙這樣一心走專業的人。
她看時間差不多了,于是拍拍屁股站起來,準備喊聞遙結束了。
還沒開口就被南川攔下了。
“你下班就先回去吧,這邊交給我。”
這算是給聞遙開了個后門,讓她能多滑一會兒。
也是,明天聞遙就要去Y市參加考級了,現在得抓住機會最后沖刺一下。
許優優瞥了一眼南川,發現他姿態看著吊兒郎當,望向聞遙的目光倒是挺專注的。
那眼神里,有一種她看不太明白的內容。
太復雜了,她看不懂。
“有時候我是真不明白,你明明是一家冰場的小老板,卻又說自己最討厭運動員。”許優優心說,這跟一家餐館老板說最討厭吃貨有什麼區別?估計都是想不開了。
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反正她從他看聞遙的眼神里沒看出什麼厭惡來。
“聞遙不一樣。”南川說。
“哪里不一樣啊?”
南川沉默了。
他也說不上來哪里不一樣。反正,跟他印象里那些體校的只知道賣弄肌肉和愚蠢的廢物點心們不一樣。
何止是不一樣,完全像是兩個物種。
二附中旁邊就是體校。
冰場因此也在體校那群人的活動半徑之內。
滑冰作為一項兼具了技術性與藝術性的運動,那幫體校的蠢貨們平日里厭倦了靠籃球撩妹,就喜歡把人往冰場里帶。打著手把手教滑冰的旗號,明目張膽地打情罵俏吃豆腐。
但,是運動就會有風險。
剛開始學滑冰沒老師帶著入門,就自己胡亂教是容易出事的,上一次那個鬧事的就是因為這檔子事。
南川從小在冰場長大,而體校每三年換一批人。
鐵打的冰場,流水的體校小混混。
他見的實在太多了。
就是沒見過聞遙這樣的。
專注的眼神像是帶著光。
往冰場上一站,就像是能主宰整片冰面。
“說起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兒。”許優優說。
南川偏頭:“什麼?”
許優優:“我想起之前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跟我打聽了個事兒。我才來沒多久是真不知道,但你好歹在這住了十幾年了,應該知道吧?”
“她打聽什麼?”
許優優回憶了一下:“她問我認不認識八年前一個在這附近教滑冰的教練,好像姓華,現在七十多歲了,眉心有一顆痣……好像是這麼形容的。哦對了,她還說那個老爺爺有個孫子,跟她差不多年紀,比她大一點吧,也是練滑冰的。”
南川聽完,愣了很久,才慢慢地問道:“八年前?”
“對。”許優優點有頭,“她跟我說她去俄羅斯八年了,一回來就想找找他們。
你知道什麼線索麼?”
聞言,南川沉默了更久。
這話許優優問得無心,倒是勾起了一些他刻意多年不再去回憶的事情。
胸口升起一股隱痛,他微微擰眉,張開嘴半晌才發出聲來,他輕輕地問道:“你有沒有問,他們是她什麼人?找他們做什麼?”
“好像說他們是她滑冰上的啟蒙老師吧。別的我也沒多問。”許優優說完,又問道,“南川你有頭緒沒?”
南川頓了一會兒,慢慢搖頭:“沒有吧。”
“喔——”許優優沒多想,反正她本來也沒報什麼希望。她起身說,“那行吧,這邊就交給你了,我先下班回去了啊。”
南川低低地“嗯”了一聲,說了句“路上小心”就又轉回頭去看聞遙。
八年前……
她也就八歲吧?
認識他也認識他爺爺的八歲小姑娘,還說他們帶她啟的蒙……
南川的爺爺當年的確是個滑冰教練,專門教短道速滑,業余也教一些小孩子入門學滑冰。按理來說范圍挺大的。但如果還要算上他的話,那可能就不多了。
南川小時候挺傲的,因為爺爺是滑冰教練的關系,開蒙早,早熟,也有天分,一心想學短道速滑,所以小小年紀就達到了同齡孩子沒有的水平。別的孩子八九歲或許剛接觸滑冰,但他已經在短道速滑上小有所成了。
那時候同在冰場上學的孩子他一個也看不上,認為他們實力太差了不說,還覺得他們又不會,還在冰場上竄來竄去太礙事。
所以別說同齡小姑娘了,他連跟同齡人都不怎麼親近。倒是跟爺爺帶的體校速滑隊的一些隊員們更親近一些。
但如果真要說他那段時間里有什麼因為他和爺爺而喜歡上滑冰的小女孩,或許真有那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