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躍的高度遠度都非常好,用刃清晰,跳躍足周,完全沒有現在這些青年選手這樣那樣的小毛病。整個過程中姿勢漂亮,整體非常輕松。
這是一個完成度很高的孩子。
其實對于他們這些教練來說,他們都喜歡招收有潛力也有天分的孩子,但是國家隊教練不可能手把手的帶零基礎的孩子,往往交到他們手里的都是一些半成品——有了一定的基礎和實力,但在花滑風格上也相對固定了。
因此他們在接收之后,往往還要花很大的力氣和時間去調整和更正一些他們在學習過程中積累下來的小毛病。
比如存周、錯刃等問題。
什麼是存周呢?
就是跳躍周數不足。比如從起跳到落冰該轉足三周的,卻只轉了兩周半,甚至只有兩周。
還有就是偷周。
有些人在冰刃還沒有完全離開冰面的時候就開始旋轉了,導致有時候裁判用肉眼很難判斷周數是否足夠。
至于錯刃,則相對比較容易識別。
就是用花滑冰刀做跳躍動作時,本該用外刃的成了內刃,該用內刃的成了外刃,或是平刃。
這些小毛病一旦形成習慣,那想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每個教練的訓練風格不同,有的擅長教跳躍,在接續步的連貫性方面有短板;有的教練擅長培養選手的藝術表現力,但在提升選手技術難度上幫助不大。各有各的長處,各有各的短板。
他們這些國家隊的教練并不是產品質檢員,不夠好就能打回去回爐重造,他們要進行的是進一步的打磨。
因此,在李啟鵬看來,聞遙就是一個很優秀的半成品。
沒有明顯缺陷,甚至可以說沒有什麼短板,而且在很多方面都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和潛力。
并非一塊璞玉,而是已經初具輪廓的寶石了。
這樣的孩子在李啟鵬看來太難得了。
就算那天他看到的技術難度不夠,他相信自己也有能力將之打磨得更好。
……
國家花滑隊內部主要分為三隊。
第一隊主攻雙人滑,第二隊主攻女單和男單,第三隊則是冰舞。
我國在雙人滑方面的成績斐然,拿過不少國際級別的獎牌,甚至也拿過世界冠軍。
但是內行人都心知肚明,我國在雙人滑方面的崛起是因為走了“田忌賽馬”的戰術。其他國家如果培養出了優秀的花滑選手,肯定優先讓他們嘗試單人滑,那些在單人滑方面明顯先天不足的選手,才退而求其次地轉攻雙人;而我國則反其道而行之,將所有最好的苗子結對,優先提供給雙人滑項目。
因此,對于李啟鵬來說,眼下最尷尬的情況就是——國內最優秀的人才都去搞雙人滑了。
他們第二隊目前青黃不接,太缺人才了。
但也不能怪國家不支持,實在是因為沒有那個火候。
李啟鵬看看隊里的這些選手,別說跟俄美選手相提并論,連跟鄰國的日本韓國都差著一大截。
發愁。
很愁。
愁得快禿了。
那個聞遙到底在哪啊???
……
此時,儼然已經成了李啟鵬眼中希望之星的聞遙還恍然未覺。
回到N市之后,她再次全身心投入了訓練之中。
白天依然上學刷題,下午放學回家吃了飯,就跑去冰場里待到最后一刻關門。往往其他冰場員工都走了,就剩下南川一個人留著,給她再開半小時到一小時的小灶。
他自己沒什麼事做,就在場邊靜靜看她練習。
直到某天,他忽然從長久的走神中恍惚回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站在冰場角落一個舊柜子前面。
他甚至不用伸手打開柜門,也知道柜子里放著什麼。
里面只有一個冰鞋包,里面放著他的舊冰鞋。鞋面早已經老化,跑刀也已經生銹。
冰鞋與他的夢想一起藏在這里。
它們被丟棄于此,多年蒙塵。
第15章 Chapter 15 “你改變不了過……
“你在看什麼呢?”
聞遙從冰場中出來,一抬頭就看見南川一臉凝重地盯著冰鞋處角落的一個矮柜,不知道在想什麼。
從她的角度看來,他的表情稍微有那麼點可怕。
這要是換了之前,或許她根本不會問,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可是……經過那個晚上,她已經沒辦法只是將他當成一個得經常碰見的普通同學。
南川身上多了一個標簽,從此在她眼里再也不一樣了。比普通同學多一點,比她的初戀少一點,更像是一個久別重逢的老朋友。隔著一點她也說不上來的距離感,不算近,也不算遠。
南川收回視線,懶洋洋地說:“沒什麼。你準備走了?”
聞遙換好了鞋子,單肩背著冰鞋包,抱臂靠在欄桿邊笑道:“沒,等你呢。”
南川看著她,聞言,奇怪地問道:“等我干什麼?”
“等你請我吃餛飩。”
“……”
南川微怔,反應過來。
今天是周日,明天周一她得去A市考級了。
南川站著沒動,也沒答應。
他不想去。
那個柜子,一直關著就行了,他不想打開。
他總覺得再繼續跟聞遙接近下去,她對他的影響會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