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這位老師他不愛用現代的通訊工具,手機啊電腦啊,都不用。簡直就像是個活在上個世紀的老干部。
所以聞遙干脆直接找伊萬。
“這麼久不見,你都不想我。”伊萬不死心地拖延道,“比起那個,你跟我說說你的近況嘛。你在中國還好嗎?我聽艾米莉說之前她商演還跟你合作了一把啊。真好啊,我能不能也去找你玩?”
聞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這個朋友吧,什麼都挺好的,就是有點分不清楚輕重緩急。
常常比賽近在眼前了,他還有興致整理行囊說要出去旅行一周,要是聞遙沒來得及逮住他,他就真敢消失給他們看。這無法無天、又不著調的性子,愁得他們家那位老干部愈發的滄桑了。
她不得不端出一副神似他們老師的口吻,說:“別鬧,新賽季已經開始了,老師給你報了好幾個俄羅斯的A級賽讓你磨煉新節目吧?你有空亂跑倒不如再好好練練。”
對于伊萬他們這些俄羅斯選手來說,新賽季已經開始了。
俄羅斯對花滑項目的重視程度幾乎可以說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這一點,光憑他們國內的賽事數量就能看出來。在中國,有分量的花滑賽事基本上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美國那邊每年至少有二十幾項賽事,俄羅斯就更多了,至少四十多項。
所以,現在聞遙還有余裕琢磨新節目的時候,伊萬已經開始輾轉各大賽場了。
伊萬:“哼,你比老師還啰嗦。”
不用看他表情,光是聽語氣,聞遙就能想象伊萬的嘴巴已經癟起來了,肯定是一副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她無奈失笑了一聲。
明明跟她一樣大,伊萬怎麼就跟個小孩子一樣呢。
“好啦別鬧了,我找老師真的有正事呢。”她將自己的目的一說,那廂伊萬聽完之后,“啊”了一聲,非常期待地問道:“這麼說今年的世青賽你能參加咯?”
聞遙心想,前提是她得能進得了國家隊。
之前李啟鵬曾經表示過,如果是男單,他肯定二話不說能把她要進國家隊。但第二隊里有一個分管女單的教練,那他就不能隨意越俎代庖,直接拍板女單的事情。
不過,也并不是沒有辦法。
能不能進國家隊,歸根結底還是得看自身的實力。只要她能在十一月的全國錦標賽上拿到獎牌,那妥妥的就能進國家隊。對此聞遙表示理解。
憑實力說話,這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方式。再好不過。
沒多久,電話那頭就換了人。
聞遙趕緊正色道:“老師——”
……
……
長聊之后,老師親切地表示他會親自出馬去請他自己當年的御用編曲師替她搞定曲子的事情。
對于聞遙的事情,老師一向十分支持。圈外的花滑粉絲們經常說伊萬“父子”感情特別好,但熟悉他們的人都知道,要說伊萬諾夫最寵愛的弟子,伊萬只能排在第二。
掛了電話,聞遙放下手機看窗外。
天不知不覺已經黑了。
遠處的雪松大廈依然在秋天的星夜里顯露著漂亮的輪廓。在它上空,一輪圓而亮的明月高懸著。
已經是中秋夜了。
他還好嗎?
周放說他陪媽媽回老家去見弟弟了。
這時候她才恍然明白過來什麼。難怪一向跟誰都保持距離的他,會對周放的表弟那麼好。
或許他想在小朋友身上找過他弟弟的影子吧。
聞遙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做。
她像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孩子,隨著越來越了解南川,越顯得自己手足無措。
周放主動告訴了她關于南川的事情,估計覺得她帶給南川一些……正向的積極的影響吧。她也說不上來,但她能感覺到周放似乎很期待她能為南川做點什麼,能令他快一點振作起來。
她能感受到周放藏在微笑眼神里的期待,但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能做什麼呢?
什麼都做不了。
無法干涉,也無從下手。
有些路只能自己走過去,究竟是走是停,那得他自己做選擇。別人就算在旁操碎了心,也沒有用。
她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
相信南川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因為這個信念,從一開始就是他教給她的。
……
在等待編曲的七天時間里她沒去冰場,在附近找了一間小型的舞蹈教室租下來,全力投入了編舞中。
據說,這七天時間,南川也沒回來過。
直到長假結束,學校開學她才終于見到了南川。
她發現,南川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依然是平時那副樣子,懶洋洋,冷冰冰。白天上文科課依然睡覺,晚上在臨近冰場關門的時候出現,給她開小灶。一如之前。
不,她后來想了想,覺得還是有的。
他變得愛笑了一點,雖然很多時候只是帶著調侃、意味深長的笑容,但的確笑容變多了。
后來周放偷偷告訴她,好像是他媽媽在A市那邊接受了心理治療,效果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顯著,南川七天里沒回來一直在那邊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