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因為伊萬出名被人認出來了, 主要是他的長相太出挑了。一頭金燦燦的金發, 碧藍色的眼睛, 膚色雪白,怎麼看怎麼像從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加上還有個聞遙走在他身邊,帶著混血感的東方長相,也足夠吸引視線。
但其實細究起來,伊萬也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
他的外婆是東北人, 年輕時候去了俄羅斯,在那邊定居下來了。大概是因為伊萬從小就跟外婆特別親近的緣故,他從小就對中國人存在著天然的好感。
記得當年聞遙剛去俄羅斯, 人生地不熟, 連俄語都不會幾句,是伊萬第一個主動跑過來, 用不太熟練的漢語一點點教她該怎麼用俄語交流。比如聞遙一開始學習俄語時,伊萬就會用俄語說一遍,再用漢語說一遍,于是聞遙就明白了那個俄語詞匯是什麼意思。不知不覺地,伊萬的漢語就練得越來越好了。
然而, 隨著聞遙的俄語水平越來越高,他們的日常交流逐漸從他的雙語自說自譯,變成了聞遙配合他說俄語。久而久之,他那本來就不怎麼樣的漢語詞匯量更是丟得七七八八,不剩多少了。
只有一句“親愛的”練得頗為熟練,每次見到聞遙都會字正腔圓、充滿感情地喊上一句,然后收獲她一身的雞皮疙瘩,和嫌棄的冷眼。
老師雖然也一起來了中國,但他跟其他同來比賽的選手的教練們結伴喝酒去了,他給伊萬放了兩天假,打發兩個小孩子自己去玩。之后在冠軍賽的賽場上匯合。
于是聞遙將他帶回了家。
回了聞家大宅,他就化身人美嘴甜小可愛,用古靈精怪的漢語和生動的肢體動作逗得兩位老人家哈哈笑,直言讓他以后多來玩。
后來,伊萬提出來想看看她平時訓練的冰場,讓她帶他去看看。
時間有點晚了,九點出頭,這個時間聞遙本來不打算去的,但既然他都開口了,她也只好同意。
手機上問了一下南川,冰場今天會不會提前關門,確認了之后,就帶著伊萬偷偷摸摸溜出了門。大晚上的還往外跑,被爺爺抓住了肯定免不了還要被一通念。聞遙可不想帶著伊萬一起被念。
十二月末的N市,氣溫已經降得很低了。
夾道的梧桐樹葉子全掉光了,光禿禿的,顯得有幾分蕭索。但在伊萬看來,卻覺得挺舒服的。畢竟是戰斗民族,N市這氣候對他來說,簡直是溫暖如春。
一路上興奮不已地四處看,大笑著說:“原來這條就是你每天去訓練和去上學的路啊。感覺跟咱們學校去冰場的某一段路有點像啊。你看這棵樹,是不是有點像是小時候我爬上去救貓的那棵?都是一副好像馬上要靈魂出竅的樣子。”
聞遙對他詭異的形容詞有點無語。
拐過一個街口,她朝遠處努了努嘴:“喏,那就是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朝著冰場正門的方向望過去。
冰場的招牌燈箱已經關掉了,表示冰場其實已經關門,不對外開放了。
而此時,一個人正靠在冰場大門外的墻邊,低著頭在看手機。
天色已經很黑了,只有手機上發出的模糊光線讓她看清那個人正是南川。
他一副家居的打扮,看起來像是剛從家里過來的。
聞遙一愣,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他只怕是因為她剛才發的微信,特意過來給她開門的。入了冬,冰場關門時間就往前提了提,偶爾九點之前就關門了。
“關門了的話,你直接跟我說就好了呀,不用特地過來的。”聞遙走過去,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怎麼還麻煩他特地從家里過來。
“沒事,你想來,什麼時候都可以。”南川收起手機,視線掃過聞遙身邊的伊萬,淡定地挑了下眉,“你朋友?”
聞遙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跟南川提伊萬。
她互相給雙方介紹了一下。
南川的視線很快地從他身上掃過,然后懶洋洋地點點頭:“你好。”
“……”從頭到尾一直沒說話的伊萬眨了下眼,看看南川又看看站在南川面前的聞遙,總覺得哪里不對。
他了解聞遙,她外表看著隨和溫柔,但實際上是個喜歡跟人主動保持距離的人。除非她心中已經將對方劃入了自己人的范圍內,否則不太可能主動跟一個人站得非常近,并且完全沒有覺得不自在。
這人是誰啊?
短短幾個月就成為他家遙遙的“自己人”了?
伊萬心情有點復雜,感覺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隨著南川懶洋洋的一聲招呼,伊萬頓了頓,然后露出了招牌的陽光笑容,故意當著南川的面,伸出胳膊往聞遙肩膀上一搭,整個人半靠在她身上,笑瞇瞇地看著南川說:“這麼說來,你就是遙遙說過的,從前教過她滑冰的人?她跟我提過你,沒想到這麼巧啊,原來是你冰場的老板啊。
難怪會認識遙遙。”
開口閉口都是遙遙。
叫得這麼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