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是現在的她呢?
她還能那麼輕松地放開手,轉身就走嗎?
阿納托利在她耳邊誘哄般地問道:“你不會想要去奪回他的視線嗎?你不會想去推開他身邊其他的所有人,讓自己站到他的身邊去嗎?你不會努力將自己變成他喜歡的樣子嗎?”
兩個人的動作沒有停。
聞遙幾乎是下意識地被王子阿納托利帶動著起舞著。
她想起不久之前,在參加世青賽之前,還在集訓基地的時候。某日林靜儀看著她的頭發問道:“我發現你的頭發長長了不少,要不要去修剪一下?”
當時聞遙才反應過來。但她對著鏡子捏著劉海的發尾沉思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去剪掉。
當時她想,不如干脆留長好了。
因為川哥喜歡她長發的樣子。
她想起他們親吻的時候,他的手總是喜歡托住她的后頸,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溫柔地纏繞著。
阿納托利在她耳邊說:“為了他,你什麼都愿意做。所以,來吧,主動一點,魅惑一點。主動讓他愛上你,讓他向你臣服。”
聞遙深吸了一口氣,偏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阿納托利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某些變化。他心里贊嘆一聲,她的確是個絕佳的感受型的表演者啊。
大雙人舞到了尾聲,他們又無聲地再次起舞,再來一遍。
第二遍他們的舞蹈有了些許的變化。
黑天鵝與王子的雙人舞中,黑天鵝的動作是主動的、積極的,王子更多程度上只是起到了輔助的作用,他其實是在跟著她起舞,他是在被她誘惑,只能深陷于黑天鵝的魅力之中。
于是聞遙接過了主動權——
……
娜斯佳是在下午三點回到舞蹈教室的。
回來時,阿納托利已經不在了,舞蹈教室里只剩下聞遙一個人,還在練。
娜斯佳原本正想推門進去指點一下,然而手才剛放到門上,卻頓住了。
透過舞蹈教室門上的玻璃,她看到聞遙正在起舞。
她在跳白天鵝。
她的白天鵝在某種程度上與伊麗莎白的白天鵝的確是像,卻又有些許的不同。這種不同來自于兩個舞者在本身閱歷上的差別。
相對來說,伊麗莎白的白天鵝更加哀傷婉轉。
而從聞遙的身上,娜斯佳看到的是一種不屈的堅韌。雖然纖弱,但也不會輕易被摧毀。
老實說,很有魅力。
隨后下一秒,她就眼睜睜地看著聞遙一個跳步后旋轉,等到停下來的瞬間,映在鏡子里的那張臉上的表情就變了,連帶著肢體上的動作也產生了變化。那只純真善良柔弱無辜的白天鵝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非常具有侵略感的眼神,和主動到近乎強勢動作變化。
娜斯佳震驚地看著她。
這才過去了多久?三個小時有沒有?
一轉眼,已經能夠從她身上看到黑天鵝的影子了。
她被聞遙驚人的進步速度嚇到了。
直到看完了聞遙整段舞蹈,她才終于回過神來。
娜斯佳沒有推門進去,而是側身靠在了教學樓的走廊墻上,她掏出手機給老朋友打了個電話。
過了很久之后,電話終于被人接起來。
伊萬諾夫的聲音響起來:“什麼事?”
娜斯佳說道:“你從哪兒撿回來的這麼個寶貝?我能不能搶人?”
“當然不能,夢話睡著了再說。”
娜斯佳毫不遲疑地吐槽:“暴殄天物!你這是在浪費一個芭蕾天才的才華!”
伊萬諾夫在電話里愉悅地笑了一聲:“等你看過她的花滑表演就知道了,讓她只跳芭蕾才是對她才華的浪費。”
第56章 Chapter 56 芭蕾。
隨后的日子里, 阿納托利經常會過來幫忙。
經過之前的點撥,聞遙進步神速。除了阿納托利之外,每天固定一個小時, 娜斯佳老師也會過來對她進行一對一的教學。
阿納托利芭蕾舞功底深厚,對于各個芭蕾舞的經典劇目如數家珍, 因此對于天鵝湖也有著很深的理解。他一點點給她講解黑白天鵝的區別, 彼此不同的心境, 乃至于在舞姿上、眼神上的差別。比如黑天鵝是主動去誘惑王子的,因此在舞蹈上她會更加主動、強勢、魅惑。
他通過共情的方式幫她琢磨黑天鵝的心境與動機, 幫她快速進入了角色。而娜斯佳老師則從更為專業的角度, 將扎實的基本功傳授給她, 黑天鵝的每一個舞蹈細節,每一個眼神與表情的轉換,甚至是手指到足尖的每一次呼吸。
仿佛就像是將聞遙對芭蕾的領悟和理解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洗滌與重塑。
將她學習芭蕾這麼多年來不自覺積累下來的小毛病徹底地挑出來、改掉,然后再灌輸她一些更為精深的知識。
就仿佛將她芭蕾大廈的地基又重新加固了幾遍。
有良師有諍友,短短幾天時間, 聞遙覺得自己受益良多,進步神速。
之前還覺得自己將黑白天鵝拼在一套自由滑節目里的想法有點異想天開難度太大,但是幾天的密集訓練下來, 再加上阿納托利也在不停地給她打氣, 說同時在一套節目里展現出這極端的兩面一定會是非常精彩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