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威爾森笑瞇瞇地說:“你的后外點冰跳方式比較特別,讓我覺得必須親自來一趟。”
聞遙聽著有點詫異,心說以托馬斯·威爾森的資歷,他那麼見多識廣的人居然會覺得她的跳躍特別,而且居然特別到令他認為自己必須來?
她正要謙虛一下,就聽到托馬斯·威爾森下一句說:“……我要是再不來,你就要被伊萬諾夫帶著誤入歧途啦!”
聞遙:“………………”
她眨眨眼,覺得自己聽錯了。
什麼?
聞遙茫然了一瞬,腦海之中飄過一整排的問號。
他剛才說什麼?
他說老師帶她誤入歧途???
聞遙直覺反應想的是,托馬斯·威爾森跟她老師該不會也有什麼陳年舊怨吧?就比如老師與米叔那樣的。
然后她就回想起了前兩天打電話給老師,提起托馬斯·威爾森即將來國家隊執教的時候,老師陷入了長時間的詭異的沉默。
只不過老師當時在沉默之后說:“挺好的,那就趁機好好跟他學學跳躍吧。”
老師說話從不會兜圈子假客氣,說挺好那肯定是真的覺得好,可見老師與托馬斯·威爾森并不是什麼死對頭。
老師當時的話給她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可現在——
她默默壓抑下了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老血的沖動,她懷疑自己當時吃的定心丸恐怕是個假冒偽劣產品。
托馬斯·威爾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錯亂茫然,笑道:“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說?其實早在我知道你是伊萬諾夫的學生,我就知道你的跳躍肯定會有問題。”
聞遙驚訝地看著他。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伊萬諾夫他的三種點冰跳躍本身就存在隱患,他習慣都是將大部分的壓力放在起跳腳上,點冰腳只是起輔助作用,因此他的跳躍看起來總是非常輕盈靈巧,但同時對起跳腳的壓力就非常大。要不是因為他個人跳躍天賦極高,普通人憑著他那種跳躍方式根本走不長遠。而他在長時間使用這種跳躍方式下,膝蓋也的的確確產生了很大的損耗。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想他的職業生涯還能再延長至少兩年。”
“看得出來你的跳躍天賦也很高,只不過男女身體條件天生存在差別,他那種跳躍方式在男生身上或許短時間內看不出問題,但在你身上,特別是在你發育之后,這方面缺陷就會越來越明顯,你的膝蓋不足以支撐你用這樣的起跳方式完成四周跳。”
聞遙愣住了。
托馬斯·威爾森說得一針見血。
的確是的,她的跳躍方式的確就是將壓力放在起跳腳上。因為她擅長刃跳,所以在做點冰跳的時候,其實下意識還是會偏向用刃跳的方式去完成動作。
“我當年也跟伊萬諾夫提過這個問題。只不過當時他已經26歲了,再變跳躍方式已經太晚了。”托馬斯·威爾森說,“好在現在你還不晚,可以趁早改。”
聞遙遲疑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行不行,再說了——
“其實我也嘗試過將壓力轉移到點冰腳上的方法。但是,不太行。”發育關之后,她也不是沒有做過任何嘗試,她嘗試過很多方法去挽救,也試過點冰腳發力起跳。
可她很快就發現,用點冰腳發力起跳的方式她根本完全跳不起來,別說四周跳了,連三周跳都不穩定。
遠遠不如她原來的方法。
她又看了看托馬斯·威爾森篤定的表情。
他看起來仿佛對她改跳躍的事胸有成竹。
“但……還能怎麼改呢?”
托馬斯·威爾森微微一笑。
……
托馬斯·威爾森第一天走馬上任,不到五分鐘,立刻就投入工作狀態。
威爾森自己原本就是頂尖的花滑選手,在教授學生的時候,也喜歡親身示范。
他用慢動作的方式,一邊做足部動作,一邊解釋道:“其實你的跳躍方式跟大部分的花滑選手都不太一樣,絕大多數選手在完成點冰跳的時候,都習慣性將大部分力量放在點冰腳上。這樣一來,不僅觀眾在視覺上會覺得他們的點冰跳做得就像是在拿腳砸冰,很不美觀,而且對于點冰腳的壓力很容易會造成腳踝部的韌帶拉傷。”
“而你這個跳躍方式則正好相反,你偏刃跳的起跳方式將壓力放在了起跳腳上,踝部壓力小,但膝蓋壓力變大。所以,你得學會兩只腳共同分擔起跳時的作用力。”
聞遙遲疑地點點頭。
道理她都懂。
但是兩只腳共同分擔的話,力量分散,她起跳的力量也會跟著減弱,起跳的高度與遠度都會大打折扣。
這個方式用在三周跳勉強還行,四周跳根本做不了。
至少以她的能力,是完全不行的。
“不,不是的。”托馬斯·威爾森溫和道,“我說的是共同分擔,不是同時分擔。”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范道:“所以,你可以嘗試運用一個時間差。
通過左腳點冰腳蓄力,然后右腳先起跳,在身體向上方向獲得一定初速度時,左腳點冰腳再發力起跳,在一定的速度的基礎上再加速,經過兩級加速,身體獲得的速度當然更大,就能夠跳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