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到蕭桐羽穿上新衣服,媽媽總是忍不住稱贊:“我們桐桐怎麼長得這麼好看。”
當年爸媽走后,她怕帶太多的東西去林家會讓他們不高興,于是她只帶了些隨身衣物。
后來她長大了,這些好看衣服也穿不下了。
也再也沒有人像媽媽那樣說她好看了。
季允澤走到她的書桌前,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桌子下壓著的那些照片。
從出生到小學畢業的蕭桐羽,一直是那張兩腮掛著點肉肉的小臉,粉粉嫩嫩的,還有那雙永遠閃著光的大眼睛,讓他心動得移不開眼。
“蕭桐羽。”
“……”
沒有聽到回應。
季允澤轉過頭,看到蕭桐羽正拿著一本大大的相冊,那雙纖細的玉手來回撫摸著照片,止不住地顫抖。
他低頭一看,那似乎是幼兒園的蕭桐羽過生日的時候,扎著兩個麻花辮,被爸爸媽媽幸福地圍在中間,圓圓的小臉笑得特別甜。
“蕭桐羽。”
她抬眼看著他。纖長的睫毛上沾滿霧氣,大顆的淚珠順勢滑落下來,在小巧的下巴處聚攏,徘徊,然后直直的掉落在地板上。
那雙好看的眼眸里,盡是生離死別的凄涼和絕望。
啪,相冊從她的手中掉落。
“季總…”
蕭桐羽終于受不了了,讓她強裝鎮定的最后一道防線已經崩塌。
她沖過去摟住季允澤的脖子,撲進了他的懷里。
她開始放聲大哭起來。肩膀不停地顫動,豆大的淚水打濕了男人的襯衫。
“蕭桐羽,我讓你別哭的,你想死嗎?!”
蕭桐羽哽咽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對不起季總…我忍不住…”
季允澤深吸了一口氣,一手環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輕輕撫著她頭發。
他素來潔癖嚴重,可此時眼前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全部擦到了他的身上,他好像并沒有覺得反感。
抱著她靜靜地站了十幾分鐘,蕭桐羽的哭聲越來越弱,最終只剩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他抬起她濕濕的小臉,幫她擦了擦眼淚。
“別哭了,再哭今晚要補償我了。”
被這麼一恐嚇,蕭桐羽突然怔住了。
她從他的懷里鉆出來,悲傷的回憶散開,一下子被拉回了現實。
季允澤撿起了地上的相冊:“除了這個還有什麼要拿走的?”
蕭桐羽抹了一把臉:“沒有了季總,去我爸媽房里看看。”
季允澤指了指書桌下的照片:“這些都不要嗎?從小好看到大的蕭桐羽?”
她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聲輕笑出來:“這些相冊里都有,從小帥到大的季總。”
蕭桐羽轉身走出房間以后,季允澤悄悄把一張六七歲的蕭桐羽和柯基的合照揣進了口袋里。
……
蕭桐羽爸媽房里剩下的東西不多了。
他們過世以后,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都一起燒給了他們。床頭柜的抽屜里還剩下一些記賬本,水電費單據之類的東西。
蕭桐羽找到個袋子,把這些沒有用的東西都收了起來,準備一起拿去扔掉。
突然,抽屜角落里一本棕色的小冊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冊子看上去很舊了,封面寫著她看不懂的阿拉伯語。
蕭桐羽好奇地打開,里面只有一張已經泛黃的紙,印刷的字跡有些暈色,也是一些看不懂的文字。
“季總,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季允澤接過冊子,仔細的看了一會兒。
“你媽媽姓李?”
“嗯。”
“這是你媽媽的出生證,她出生在D國。”
蕭桐羽吃了一驚。她只聽說過媽媽是孤兒,從來不知道她出生在D國。
“季總,你看得懂阿拉伯語?你好厲害啊!”
“會一點。”
“天啊,這些字在我看來就是不同形狀的面條…”
季允澤露出了像看到傻瓜一樣的表情。
“那這個要嗎?”
蕭桐羽沉思片刻:“我帶走吧,留個紀念也好。”
一下午就這麼過去了,收拾完別墅里的東西,已經到了吃晚飯的點。
此刻蕭桐羽的心情已經恢復了平靜。
至少過去那道怎麼也無法逾越的坎,今天她終于跨過去了。
賣了這棟房子,從此和爸爸媽媽的羈絆就徹底留在了她的心里。
上了季允澤的車,蕭桐羽打趣地問道:“季總,我這棟房子賣給季氏,可以拿多少錢?“
季允澤指了指自己襯衫上的淚痕和干掉的鼻涕。
“蕭秘書是不是應該先考慮一下我的襯衫值多少錢?”
“對不起季總…”蕭桐羽拿出了手機,“我查一下,你這款Brunello的襯衫要多少錢,我賠你。”
季允澤一把搶過了她的手機,笑得有些惡劣。
“蕭秘書,既然我是債主,那我說了算。”
蕭桐羽眨巴了下眼睛,表情有些迷茫。
“季總的意思是…”
“蕭秘書知道怎麼補償我。”
好吧,剛剛才對季允澤產生的那麼一點點好感,就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了。
原來這個男人裝出來的溫柔都是對她有所圖。
蕭桐羽覺得有點委屈。她把頭轉向窗外,嘟著嘴不說話。
季允澤轉過了她的臉,手指交纏進她的長發,柔軟的唇親吻著她。
幾十秒的吻畢,他的唇依舊離她近在咫尺。
“晚上吃什麼?吃你好不好?嗯?”
蕭桐羽皺著眉頭:“我想吃螺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