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跟她脫不了干系。
她整顆腦袋都要想爆炸了,心里都要堵得呼吸不了。
她只是個普通人,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實話說,有些難以消化。
當辜聞的車開上了熟悉的半山腰的公路,白色的建筑物在綠草樹木間浮現出來。
這一個月,尚希已經熟悉了這條路。
此刻,她一顆心緊繃起來。
她有些害怕見到那群熱情可愛的狼群,每次都出來迎接她的狼群。
他們再也不想聽自己講故事了吧。
尚希活了二十五年,從小到大經歷太多讓她痛苦的事,就在兩年前她事業有起色,小有存款,足夠她和兒子體面生活,她才覺得自己終于徹底幸福起來了。
然后前不久,兒子生病了。
孩子的親爹,辜聞找了過來,他甚至都不是人類。
她想,不管怎樣都沒關系,只要兒子健康就行。
努力去接受另一個世界的存在,狼人們都對她很好,她漸漸也覺得挺好的,就算有一只狼人不喜歡她也沒事。
可事情怎麼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尚希想不通,她心情糟糕透了。
她做錯了什麼嗎?仔細一想,也沒有啊,她工作累了一天,那晚上只是餓了想下來找吃的啊。
可是……
灰尾死了。
頭都想痛了,她閉上了眼睛。
她只是覺得,為什麼她的人生總是離幸福一步之遙?
每一次,當她覺得生活還不錯的時候,就有新情況發生了。
難道,她不配得到幸福嗎?
尚希看了看旁邊的兒子,白嫩胖嘟嘟的臉上,睫毛很濃密,又長又直,一只小手抓著安全帶,一只小手抓著她的衣角,臉朝著她的方向歪。
尚希抿了抿唇,把眼中的濕意用力眨了回去。
她已經得到了幸福。
還有半年,她再堅持半年。
有孩子在,她得堅強起來。
到了大門前,果然沒有狼人歡呼著跑出來。
辜聞率先下車,把熟睡的幼崽抱在懷里,轉身走了幾步,頓住了。
回頭看了一眼那不在狀態的女人。
他抿唇,開了口:“跟著我。”
尚希緩緩抬眼看他。
辜聞身形高大,低眸看她:“我說過,灰尾的事跟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他繼續沉聲道:“沒人敢對你怎麼樣,怕什麼。”
尚希想,她的確害怕,不過不是怕被傷害,而是怕面對狼人們的冷眼怨恨。
好難得,有一群對他們母子熱情相待的人啊,哦不是人,不過這并不重要。
她感受到的那份心是真的就行了。
可現在,都要沒有了吧。
一時間,她越想越難受。
“你呢?”一開口,才發現她的聲音都有些抖,她盯著辜聞:“你…不怪我嗎?如果我沒來過南風苑,如果我那晚上不下樓找吃的…”
就像當初那只小狗一樣,她不撿回來,或許就不會被堂哥淹死了。
她眼神凌亂,有些破防了,沒了往日的冷靜。
聽到她這話,辜聞深邃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皺了皺眉,眉眼更顯鋒利。
此刻,他嗓音都略顯冷淡:“身為青城狼人族的管理者,我不記得我宣判過你是兇手。”
尚希微愣。
辜聞冷道:“聽著,來南風苑是我讓你來的,什麼時候下樓吃東西是你的自由,你有絕對的資格。”
“你是幼崽的母親,誰也不能傷害你,這就是我的態度。”
就算從來一次,他還是會讓灰尾離開。
“殺灰尾的兇手在管理局,你冒充兇手做什麼?”辜聞盯著她。
尚希不知道怎麼的,眼眶莫名開始發紅,她搖了搖頭,胡亂抹了一把眼睛。
她又想到了那只被淹死的小狗。
從辜聞冷沉的黑眸中。
她似乎聽到了他在說:“淹死那只小狗的兇手是你堂哥,你認罪做什麼?”
尚希深吸一口氣,視線還是止不住的模糊。
小時候的她,深深地以為那只小狗是她害死的,她哭了很久很久。
辜聞的話或許只是無意中的巧合,但卻和記憶中的那件事重合在一起。
她在視線模糊中盯著他,聲音有幾分壓抑不住顫抖:“謝謝你。”
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她都要謝謝他。
客廳大門口。
滄嶺靠在門邊,盯著客廳里沉默的狼群們,他們都聽到了家主們的對話。
滄嶺道:“我也覺得這件事跟尚希無關。”
黑尾盯著地面,也開了口:“我也覺得。”
紅尾小聲嗷嗚一聲,她眼睛還是紅紅的,道:“我們吃住在家主家,該對幼崽的母親尊敬的,灰尾是沖動了。”
她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是啊,家主收留接納他們,不是讓他們傷害幼崽的母親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灰尾不是有心的,可尚希受傷是事實。
綠尾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墮落狼就好了。”
“我們都希望。”滄嶺說完,拉開了客廳大門,看著走來的一家三口,微微彎腰:“家主,尚希,幼崽,歡迎回家。”
辜聞抱著幼崽,尚希落后了兩步。
然后,她就看到黑尾、綠尾、紅尾、藍尾的出現在滄嶺身后,眼眶紅腫,卻還是朝著她微笑,打招呼:“歡迎回來,尚希!”
尚希呼吸一頓。
最后,她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辜聞深沉嚴肅地視線掃過每一個族人。
“我不能保證把所有墮落狼人殺光,不過我能答應你們,從今以后,南風苑的狼人不會再有一只死在墮落狼人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