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尾平淡道:“不怎麼辦。”
“哈?”周自悠道:“那一個人活到最后豈不是很孤獨嗎?”
灰尾有些不理解:“那又怎樣?孤獨不是常態麼?”
而且,擁有過伴侶,可以帶著對方的記憶活著呢,有些狼人一輩子都遇不到自己喜歡的伴侶,那才是真的孤獨可憐呢。
“那你們…還挺厲害誒,我們跟你們不同,我們害怕孤獨,難以忍受寂寞,所以大部分人都會結婚搭伙過日子,離了也要再找,老了也要找老伴。”
灰尾沉默了一會,抬眸直視她:“所以你現在去相親,也是寂寞了?想找人搭伙過日子?”
周自悠頓了頓,道:“雖然我也想找互相喜歡的,但是那太難了,我也老大不小了,能找個看的對眼的男人搭伙過日子,互相照顧,溫暖彼此,也行吧。”
少年沒再說什麼了,他似乎在想什麼,磨牛骨頭的動作不停。
——
尚希接到辜聞的消息后,沒有表現出高興或者不高興,她只是開始在家里忙碌起來,陽臺上堆很高的花盆,被她一個個拿下來,她要開始種花了。
她覺得自己不對勁。
她不想讓自己去多想。
為什麼她的心情要隨著辜聞變換啊,她莫名抗拒,莫名感到恐懼,她好不容易擁有的安穩生活,她害怕新加入的東西來打破,打破了之后呢?那是一種未知。
無法預料、無法控制的未知最可怕了。
就像她小時候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活,她只能不停地被送到下一家,下一家的親戚人好不好呢?是不是又會讓她害怕,她不停猜想,擔憂,可是她沒什麼辦法。
現在的生活好歹是能掌控了,她不想踏入未知的路去打探,或許吧,那會是一條鋪滿糖果,兩邊長著各種鮮花的路。
但,還有一種可能,糖果有毒,兩邊的鮮花也有毒。
所以她不想去想那些事情了。
無論是辜聞跟青家大小姐出國也好,還是他一個人出國也罷,關她什麼事呢?
現在在家,專心把兩個小家伙帶好,就是她的事。
尚希控制住自己別胡思亂想,當天晚上,兩個小家伙都臉色臭臭的睡在了一張床上。
尚站在房間門口,再三叮囑:“崽崽,晚上如果有不舒服,馬上跟我說哦。”
這是兒子第二個晚上不喝冷泉了,也是第一次開始分房睡,她留了一份心。
“小辜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也要來找我哦。”
尚寶躺在一邊,小臉繃著,看著媽媽關上門離開,唇瓣抿緊,明顯有些不高興。
“要哭麼?”
辜聞扯了扯唇,看著幼崽,笑得有些惡劣。
“我才不會哭。”尚寶重重哼了一聲,背朝著爸爸,蓋好小被子,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樣。
辜聞道:“你總有一天要長大,獨擋一面,別太黏著她。”
尚寶反駁:“你自己還不是喜歡黏著媽媽,你已經長大了。”
辜聞皺眉:“我們不一樣,她是我喜歡的伴侶,我和她才會一輩子在一起,你總有一天,也會遇到喜歡的伴侶。”
“我才不想要遇到伴侶。”在尚寶這個年紀的幼崽心里,什麼伴侶都離他太遠,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媽媽。
父子倆陰陽怪氣說了幾句話后,空氣中沉默了一會兒。
黑暗中,男孩童聲稚嫩,聲線平穩:“下午那個男人,是誰?”
尚寶想了想,道:“對媽媽來說,算重要的人叭。”
那個何牧,媽媽讓他叫表舅呢,每一次見面,媽媽的笑容都會達到眼底。
除了幾個姨姨,那個男人是少數讓媽媽露出這樣笑的人。
“是麼。”辜聞抿唇。
能讓尚希在意的可沒幾個人,想到那人還那麼親密叫她“阿尚”,辜聞氣憤之余,嘗到了幾分痛楚。
他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比之前那些男人更讓尚希在意,她防備心那麼重的人,還主動開口讓對方來家里吃飯。
他們沒有血緣關系,所以不是親人。
純人類的感情太復雜,辜聞不是純人類,他不可避免在這些事情上撞墻,走彎路。
夜,越來越深了。
第一次跟媽媽分房睡,尚寶很不習慣,但抵不住長身體帶來的困意,睡了過去。
尚希一樣,第一次睡覺身邊沒有兒子,她還起床輕輕打開門看了看兩個小家伙,見沒有什麼事,才回到房間,過了好久才睡著。
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女人白皙柔美的臉上。
辜聞站在床邊,盯著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伸出手,輕輕撩開女人的落在臉上的長發,神情專注,心里滋味兒復雜。
從沒有這麼束手無策過。
在尚希這里,他所有的一切都那麼無力。
這個膽小躲在門后的女人,嘴比石頭還硬的女人,他到底,要拿她怎麼辦好呢?
上一次沖動后的吻,看到她的眼淚,他心痛到瘋掉了,對于尚希關上的門,他想用最溫和的方式打開,她已經受過那麼多傷了,他最不希望的,是自己也帶給了她傷。
要拿她怎麼辦好呢?
他好想把自己最柔軟的一部分掏空給她。
他想把自己最溫柔最溫暖的一部分給她。
可是,她不想要。
她不會堅定選擇他。
他可有可無,他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