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喜歡熱鬧。
現在依舊喜歡,但喜歡隔著一層玻璃,把自己藏在安全距離,對人起了防備心。
孟糖看著周陸,目光復雜。
“我勸過你,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麼就是不敢,但是周陸,橙子現在挺好的,周庭宴很適合她,所以你……你懂我的意思嗎?”
周陸笑道:“你以為,我要破壞他們?”
孟糖沒吭聲,因為她確實想不通,連她都知道,簡橙現在最忌諱的就是男人劈腿出軌,周陸不可能不知道。
簡橙跟周陸認識的時間比她久,跟周陸的感情也比她深。
周陸的話,簡橙從來不會懷疑。
“小叔要追橙子,覺得橙子沒把他放在心上,所以問我的意見。”
周陸語氣坦然,“我給他出的主意,讓橙子有危機感。”
小叔要追橙子……周庭宴要追簡橙?
孟糖錯愕之后,驚喜之余,又蹙眉看他,“那你用什麼辦法不好,你用出軌,你這不是找事嗎?”
她狐疑。
“而且周庭宴這樣的人,他竟然會信這麼落俗的辦法?”
周陸低頭看手腕的珠子,指尖慢慢摩挲上面密集的牛毛紋,慢慢道:
“一半一半吧。”
“什麼?”
“他信了一半,證明他確實是喜歡橙子的,他只信一半,說明他……挺好,挺好的。”
孟糖完全聽不懂他這話,“什麼叫信一半挺好?你什麼意思?能不能說人話?”
周陸抬頭,視線落在桌上的花瓶上。
白瓷花瓶里插著新鮮的太陽花。
工作室每天早上,都會換上新鮮的花束,是常淮街的雙禧花店送來的。
周陸摘了一朵花瓣在掌心,抬頭看向孟糖,沉黑的眸子含著笑。
“人話就是:孟糖,如果有一天,你發現突然不認識我了,你可以像今天一樣懷疑我,但你要相信,我就算,再面目可憎,也永遠不會傷害橙子。
”
孟糖越聽越糊涂,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你越說我越不明白。”
周陸笑,“以后有的是時間明白,現在,你還是先把自己的事搞明白吧。”
他朝窗外昂昂下巴,示意孟糖往外看,“你的‘不明白’來了。”
孟糖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目光微征。
院子里,站著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大概是陽光太刺眼,她只能看見他朦朧輪廓。
不清晰,卻能一眼認出來。
是秦濯。
……
秦濯是昨晚才回的江榆。
那天在攝影棚旁邊的咖啡館,孟糖走后,他又坐了很久,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最后他覺得,應該按著她說的做。
既然她有不甘心和執念,反正只剩一分,那就讓她扣完,成全她,也算讓自己解脫。
所以出了咖啡館,他就往攝影棚走。
還差一步就進門,手機響了,集團旗下的一個分公司出了點棘手的事,其實他不需要親自過去,但他還是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反正是直接走了。
去機場的路上,看見孟糖的電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虛。
秘書接到孟糖電話時,就在他旁邊坐著,見他不敢接電話,也沒敢多說。
后來一忙,他就暫時忘了這事,直到周庭宴給他打電話,說孟糖有話轉告他,問他怎麼回事。
他把事情一說,周庭宴劈頭蓋臉把他罵一頓。
“你現在要是在我跟前,我一定揍你,人家都說最后一分了,你又給不了婚姻,給不了承諾,為什麼不成全她?”
“秦濯,你就算不愛孟糖,起碼給她一次尊重吧,你這樣一聲不吭的跑了,真的很不尊重人,你就作吧,你就仗著她愛你。
”
“秦濯,其實在我看來,你對孟糖不是沒有一點點感情,好好想想吧。”
秦濯對孟糖什麼感情?
這個問題,不過腦的回答很簡單:他不喜歡,不想跟她結婚。
但真要抽絲剝繭,仔仔細細的討論,秦濯其實也說不清。
孟糖剛來秦家的時候,他一眼就很喜歡,因為她長得實在可愛,肉嘟嘟的臉看著就想捏捏。
那時候他對她的感情很明確。
她天天跟他侄女混一起,他把她當侄女疼的,他對孟糖很好,喜歡逗她,給她買很多很多糖果,那些個侄子外甥欺負她,他會把欺負她的人揍哭。
后來慢慢疏遠她,是她高二暑假的時候,因為她看他的目光變了。
雖然很隱晦。
但他是誰?
從高中開始就一學期兩個女朋友的秦濯,他對男女那些事太清楚了。
小姑娘躲躲閃閃,顯然沒有攤開的意思,他也做不來揭穿小姑娘秘密的事,所以他很少回老宅了,有時候放假也不回去。
偶爾躲不過去,碰到了,他也有意疏遠她,他以為她能理解他的意思。
后來家里催著相親,爺爺裝病,他沒辦法,勉強答應,他是實在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求了她爺爺過來談。
他家人都喜歡她,自然是歡歡喜喜,他直接被拉上斷頭臺,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莫名其妙的訂婚后,他對她各種漠視,各種冷落。
他不想傷害她的。
但他是個挺爛的人,只能把她往外推。
他一年可以喜歡上兩個人,可以對兩個女人有好感,可以談兩次戀愛,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放浪形骸,游戲人間,不結婚,只戀愛的人。
很多人都說,浪子不回頭,是因為沒有遇到一個讓他疼到心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