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時候,涂山南漓也像他現在這般難受麼?
尚淵抬手附上紅線樹的樹干,喃聲喚道:“涂山南漓,你一定恨極了我吧……”
一抹冰涼的淚意從臉頰流下,那種濕潤感尚淵曾經不曾嘗過,如今方覺原是比鈍刀割肉還要痛苦百倍。
涂山郁泫從青丘過來時,遙遙的就瞧見了他的背影。
他腳步一頓,原本握于掌心的東西剎那間消隱。
復又提步上前,涂山郁泫開口道:“你在這兒做什麼?”
聞聲,尚淵身子頓了下,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看向涂山郁泫:“我從沒覺得,愛一個人會這般難受。”
“愛本該美好,是你將這份愛變的難受。”
涂山郁泫沒有絲毫安慰的意思,甚至不假思索的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世間情愛甜蜜者少,痛苦者多。
可于大多數人來說,那甜卻是能遮蓋大多痛苦。
而尚淵,本有機會抓住那些甜。
可惜……
尚淵闔眼苦澀一笑,他知道一切是他自作自受。
涂山郁泫看著尚淵如此,心中不覺暢快。
若是可以,他倒寧愿自己心中憋悶,換來涂山南漓的活著!
“你說,她會后悔愛上我麼?”
尚淵喃聲問道,整個人顯得狼狽又可憐。
“她不會。阿漓那人不管做何事都不會后悔,哪怕你逼她到那般境地,她若活著也不會怪你。”
尚淵聞言心中好受了些許。
“只不過她會棄了你,從今而后再不同你有牽扯罷了。若是做不到,便去尋那忘川水忘了便是。”
涂山郁泫繼續說著,面色愈發的苦澀。
“只是可惜,她死了,不必去想那些法子。”
尚淵好不容易松落的心因著他的話再次繃緊。
“我一向不喜你,只是阿漓喜歡,我也從不多說什麼。但是我現在很后悔,為什麼沒有從一開始就阻止她。”
涂山郁泫看著尚淵的眼中滿是厭惡與殺意。
“尚淵,但凡你念著些舊日情意,也不會逼得她淪落至此。你這人,根本就是冷心冷肺的,擔不起別人的深情!”
他說著,走上前越過尚淵,將手貼在了紅線樹上。
感知著紅線樹沉著的睡意,一道微光從他掌心閃過沒入紅線樹,無人察覺。
兩人對立沉默,都不知對方心里想的是什麼。
青丘水牢。
涂山玉芙滿身狼狽,濕噠噠的癱倒在地臺上。
除卻禁足之外,她每日還要忍受水牢刑罰。
狐貍最是怕水,可她只能日日挨著,想逃也逃不掉。
“涂山——玉芙。”
忽然,一道聲音喚出了她的名字。
涂山玉芙先是一愣,而后四處張望著看著結界周圍,空無一人。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幫你離開這里。”
聞言,涂山玉芙心中一喜,可下一瞬,她臉上的笑就淡了幾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為何要幫我?”
“因為我也曾經被他關在這水牢之中,生生受盡折磨而死。我只是不想你步我的后塵。”
那人的聲音中帶著濃重的怨恨。
涂山玉芙聞言眉頭皺成川字。
被他?
是在說涂山郁泫麼?
可是她來青丘時,涂山郁泫不過還是孩童大小,如何能進的來這水牢?
可如果不是涂山郁泫,她說的又是誰呢?
“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涂山玉芙高聲喊著,可那道聲音就恍若從未出現過,任憑涂山玉芙如何叫喊,也不再開口。
“你在喊誰?”
涂山郁泫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嚇的涂山玉芙霎時噤了聲。
他……何時來的?!
第18章 幻境
涂山郁泫深深的看了眼涂山玉芙,沒有深究剛剛的異樣。
“崇吾山剛剛傳來了消息,意圖和親,而人選則是你和尚淵。”
涂山玉芙聞言愣了下,有些難以置信。
比翼鳥族的人都是一群傻子麼?
挑起兩族紛爭的人是她。控制尚淵出兵的人也是她,而現在,他們竟然想要她嫁去比翼鳥族以求兩族和平共處?!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涂山郁泫知道涂山玉芙心中在想什麼,因為她臉上的嘲諷實在是太過明顯。
“……你不會答應。”
她篤定道。
“確實,我不會答應。”
涂山郁泫穿過結界來到涂山玉芙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名義上是他妹妹的女子。
“因為對我來說,你的用處可要比和親重要的多。”
聞言,涂山玉芙響起了那日他的話,讓她提心吊膽了好多時日都不能安眠的話。
“你……不會的!”
她的聲音底氣不足,甚至有些縹緲。
可涂山郁泫只是看著她,慢慢伸出了手:“我會的。”
“啊——!”
涂山玉芙進緊閉著眼,高聲喊著,似乎這樣便能避開他。
下一瞬,那道女聲再次響起:“別喊了,剛剛不過是幻境而已。”
涂山玉芙聞言靜默了片刻,顫抖著眼婕張開眼。
結界還是那個結界,依舊空無一人,涂山郁泫根本從未出現過。
她驚魂未定的看著四周,生怕下一秒涂山郁泫便會出來對她做出剛剛的事情。
“你當真以為水牢就只是你前些日子受的那些?”
那女聲有些嘲諷,“水牢傍水而建立,狐貍最會厭水,被關在這里自然會生恐懼心魔,而這水牢的第二道刑罰便是夢魘,你越怕什麼,就會出現什麼,很多人未能熬過幻境便被嚇破了膽,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