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遙搖搖頭:“我……身上臟的。”
她剛才一個人在草原上走了一圈,天黑看不清還摔了一跤,她可不想把川哥床上弄臟。
南川看了她衣服一眼,果然衣服褲子上都蹭到了泥土。
他無奈失笑:“你是小孩子嗎?走路還能平地摔?”
他起身走到衣柜翻出一套干凈的睡衣遞給她,朝浴室努努嘴:“行了,反正你晚上也不訓練了,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我正好要去洗衣服,換下來我一起洗了。”
聞遙只好乖乖接過睡衣進了浴室。
等衣服剛脫完,外頭南川就敲了敲門:“好了嗎?換下來衣服給我。”
聞遙悄咪咪將門開了一條縫,將衣服遞出去。
南川在外頭笑:“怕什麼呢?我又不推門進去。”
聞遙老臉微紅。
不管兩個人關系發展到什麼地步,面對他偶爾不正經的調侃,她還是下意識會臉紅。
她輕哼一聲,“嘭”地毫不留情地將門關上了。
浴室里的熱氣未散,鏡子上還凝著霧氣。
聞遙跨進淋浴室,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將冰場上沾染的寒氣徹底洗去了才終于關掉了水。
她擦干身子,拎起南川給她的睡衣。
睡衣是寬松的款式,他的尺碼穿在她身上大了一圈,袖子褲腳都長出一截。
衣服上散發著南川用慣的洗衣液的味道,清清爽爽的,聞著令聞遙充滿了安全感。
說來也很奇怪,當她迷茫的時候,下意識還是會去尋找他。
總覺得在他身邊她才能平靜下來。
就好像船舶歸港,倦鳥歸林。
聞遙換好衣服推開門出去,南川已經回來了,衣服洗好了掛在外頭陽臺上晾著。
南川人靠坐在床上,正在看書,聽到她出來的聲音,抬頭朝她看去。
他的視線下意識在她身上定了一下。
都說男人看見自己女朋友穿上自己襯衫會顯得特別性感,如今一看,他恍然發現原來穿著睡衣也有異曲同工的效果。
雖然此刻一身睡衣穿得整整齊齊、擋得嚴嚴實實的,但不知怎麼的,在他看來反而有種微妙的親昵感。
一想到平時貼身的衣服此時正貼在她的肌膚上,他就會忍不住想象兩個人肌膚相貼的感覺。
他的喉結微微滾了一下。
這時候,中午李啟鵬語重心長的表情忽然從腦海一閃而過,瞬間打消了他剛冒出頭的遐想。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端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態度。
朝她招招手,拍拍身邊空出來的半邊床榻。
“來吧,跟哥哥聊聊,今晚又碰上什麼難題了?”
聞遙沒注意到他九曲十八彎的腦回路,沒多想,爬上床在他身旁躺下了。
她想了想,將今晚的事都說了。
南川聽完,難得也有些茫然,不知道該提什麼建議。
感覺花滑與短道之間的區別,就像是文科與理科。
短道的一切技術和戰術,都是為了更快地贏。只要第一個到達終點,就是勝利。簡單明了。
就跟理科一樣,答案永遠是那一個,只需要用對方法,就一定能找到。
可花滑不一樣。
打分項目,需要有技術,也需要有藝術,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聽聞遙的描述,他大致弄明白了她現在遭遇的困境。
很多個想要完成四三連跳的地方,總覺得差一口氣頂不上去。
如果換回上個賽季高級三三連跳的配置,其實也是能夠順利完成的。
從藝術的角度他或許幫不上什麼忙,但作為理科生,逆向解題思維還是有的。
他一下抓住了關鍵,問道:“那麼,你為什麼非要上跳躍難度呢?”
聞遙想也沒想回答:“當然是為了贏呀!”
南川又問:“上個賽季你沒有四三連跳不也贏了嗎?”
聞遙抿著嘴,有點賭氣地說:“那不是因為這個賽季ISU的裁判肯定會壓我的分嘛。要是不提高BV,肯定就沒那麼容易贏了。他們要從goe和pcs上動手腳,我就把BV提高到他們無能為力的地步!”
南川笑了一聲:“這不就解出來了嗎?”
聞遙一愣:“啊?”
南川伸手點了點聞遙的額頭,看到她下意識閉了眼,然后再次睜開,朝他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這個不就是最根本的‘理由’嗎?”他笑道,“你剛才的語氣我覺得真是似曾相識,你還記得上一次談論到這個是什麼時候嗎?”
聞遙仍然是一臉的迷迷糊糊,非常茫然。
南川從善如流地自問自答:“上一次是在世錦賽結束之后的媒體采訪會上。”
記得當時有個歐洲媒體問她對于自己技術難度是否體現在了得分上。
當時聞遙侃侃而談,三個“should be”,四兩撥千斤地巧妙回應了媒體的提問。
如果說現在聞遙迫切想要提升跳躍難度的初衷就是源自于這里,那麼如今她遇到的困境的鑰匙應該也藏在這里。
南川低頭說:“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早就解出來了。”
聞遙迷茫地眨眨眼,總覺得南川在跟她打啞謎。
她忍不住有點心急地翻身坐起來,湊到他面前認真看著他,抓著他的手催促道:“哎呀,你就直說嘛!”
她越是好奇南川越是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