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臨不管如何討秦歡顏的歡心，她都好像不在意，對什麼都一副淡然的模樣。

唯一能讓她上點心的，也只有趙奕了，只不過當趙奕開始跟著太傅啟蒙后，她又沒有什麼可以上心的事了。

每當在秦歡顏處受挫而回，趙君臨都會去天牢讓人折磨一遍蘇柳兒，卻又不讓她死，總是留著她一口氣，然后不停重復這個過程。

就這樣周而復始，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十四年。

太子漸漸成為可以獨當一面的英俊少年時，趙君臨毫無征兆地駕崩了，太子趙奕登基為帝。

趙君臨直到死的那一天也沒得到秦歡顏的原諒，更沒看過她向自己展露半個笑容。

他是帶著遺憾閉上眼的。這一輩子，他雖然是個叱詫風云的人物，卻不能說自己無愧于心。因為在秦歡顏的身上，他深深的感到愧疚。

先帝喪禮很隆重，秦歡顏卻沒流半滴眼淚，哪怕是做做樣子給臣子們看，她都不肯。外人猜測，太后是被陛下傷透了心，才會如此鐵石心腸。

還有宮人們猜測，陛下賓天，或許就是太后覺得太子已經可以登基了，才會……

后宮是個不平靜的地方，這樣的猜測多不勝數，秦歡顏雖然聽到一些風聲，但卻沒去阻止這些言論。

別人愛說什麼，就讓他們去說吧，她早已不在乎了。

趙君臨死后，秦歡顏著人將地牢中的蘇柳兒賜死，一張涼席卷起，丟去了亂葬崗，至死連塊墓碑都沒有，何其可悲？

蘇柳兒爭了一輩子，下場如何？秦歡顏不愛爭搶，結果又如何？

秦歡顏笑笑，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既然心有丑惡并去實施，便要接受日后的懲罰。

她帶著苗兒回到將軍府，給苗兒講年少時的往事。

苗兒當初陪著她一起離宮，她本想讓苗兒嫁人，苗兒卻執意要陪著她。這一陪，就是十五年。

傍晚，秦歡顏坐在將軍府的桂花樹下，嘴角露出了釋懷的笑：“苗兒，我時日無多，往后，奕兒就拜托你了。”

“咳咳。”

秦歡顏說完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流出了一抹鮮紅血跡。

她一次次強行破開身上的封印，經脈盡毀，早就時日無多。若非先帝這些年一直為她搜羅天下名醫為她治病，用各種藥物補她的身體，怕是早就撒手人寰。

苗兒不舍地看著她：“娘娘。”

“苗兒，給我拿紙筆，我……要寫封信。”

秦歡顏閉上眼喘著粗氣，看起來已經撐不了多久。

苗兒趕緊去拿紙筆，秦歡顏強打起精神，寫下生前最后一封信，交給苗兒收著，叮囑她。

“我的喪禮上，把它交給君宸。”

“娘娘。”

“聽話。”

“是。”

三天后，在先帝歿了剛好一個月時，太后也跟著去了，自此這對傳說中的帝后真正成為了傳說。

趙君宸在秦歡顏的喪禮上拿到了信，自從那天過后，趙君宸留在了京城，入朝為官，輔佐新帝，替新帝披荊斬棘。直到趙奕把權利牢牢抓住，他才徹底放手，只是掛名當個攝政王。

幾十年后，攝政王趙君宸站在幾十年前重新修建的寒棲院前，神情哀戚。

“顏兒，我老了，也要去見你了。”

趙君宸拄著拐杖，在一個同樣年邁的老嬤嬤攙扶下離開。

臨出宮前，苗兒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影響了無數人的皇宮，臉上露出了釋然。

娘娘，您交代奴的，奴都做到了，您讓王爺照顧奴，王爺卻一生未娶。而奴，卻已經兒孫滿堂。

太子說過會為王爺送終，娘娘，這一回您真的可以放心了。

只是，趙君宸死后遺體并未抬入皇陵，而是與當年偷偷換掉的皇后遺體，葬在了一處曲徑通幽的世外桃源。

他終究是與一具不認識的尸體葬在了一起。

她，不肯原諒他。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不同衾，死同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