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還沒完全含完，張媽媽就覺得呼吸順暢了不少。

但她還是穩了又穩，等身體不突突，手腳不冰冷了這才站起來。

剛剛匆匆瞥一眼，張媽媽就被廚房的狼藉嚇一跳。這會兒即便有了心理準備，她還是再次被驚到了。哪還有半點廚房的影子啊，都燒成了黑煤球，這一團那一堆的，有些能依稀辨認出是什麼，有些干脆看不出是什麼。

“火災太可怕了。”

“當初張彥平怎麼就想不開，非要做消防員……”張媽媽不敢再看下去，哆哆嗦嗦地退回客廳。剛剛張彥平還說讓她通知張爺爺和張奶奶呢，就廚房現在這個樣子，誰看誰心梗。

張媽媽拿定主意，聯系張奶奶：“媽，是我。欣桐這……嗯，廚房著火，對你別著急，人沒事。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把她送醫院了。”

“是是是，小火……”張媽媽眼皮一跳一跳地扯著慌，就怕老人家再給嚇出毛病給拉醫院去。

通知完張爺爺和張奶奶，張媽媽想了想還是給在醫院值班的張良睿打了電話：“欣桐這邊出事……”

接下來就變成了張良睿問，張媽媽回答的模式，一句廢話不敢說。

“我知道了。”

“房子肯定不能住人，欣桐這邊住院怎麼也得觀察一周，你別著急收拾屋子，先收拾一下欣桐和兒子的換洗衣物送到……送他爺爺奶奶那邊去吧。然后這幾天你抓點緊，把房子收拾好，總住在爺爺奶奶那邊，孩子們也不適應。”

張媽媽嗯嗯的，一一應下。

醫院里，張良睿剛掛電話，就被通知有緊急情況。出了交通事故，一輛水泥罐車撞上前方的摩托車，導致該病患全身多處、多臟器嚴重受損，急診科已經在最快的時間內為該病患做完檢查，需要神經、消化、骨創、呼吸、心臟等多學科團隊緊急會診。

張良睿馬上把手機關機放進辦公桌的抽屜里，匆匆跟著護士跑了出去。

“病患顱內少量出血，雙側多發性處肋骨骨折、心肺挫傷、脾臟破裂、腸道挫傷、腎臟挫傷、左上臂骨折……從頭到腳都是傷，病患路上的時候意識還清醒，但是由于持續出血，現在已經出現了眼中的低血容量性休克……”

趕赴途中，護士簡單介紹了一下病患的情況。

張良睿按照進手術室規定嚴格操作，換上無菌服和手套，這才走進手術室。然而他已經算來慢到了，這會兒其他科已經來了十多個醫生。

“看CT，腹腔有大量積血，需要在最短時間內止血，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消化科醫生表情嚴肅。

“對，消化科上第一臺手術！”其他科沒意見。

“心臟科的呢，和消化科的手術體位一樣，一起來！”

消化科團隊和心臟科醫生馬上為病患手術，消化科打開腹腔探查……十分鐘后，脾臟被順利切除堵住了出血口，還對腸道進行了修補。心臟科團隊把手術野擴大到胸腔，開始緊急施救。

最后才輪到胸外科手術，張良睿上陣了。

三臺手術匯合了十多名醫生，持續了十多個小時才搶救成功。直到將傷者送進ICU，張良睿才緩過一口氣，和其他醫生一起坐在手術室外面的椅子上歇息。

“我的手都開始抽筋了，太累了。老張，你這都連軸轉多久，趕快收拾收拾下班！”

“你還說別人，你和老張一個班的！”

“走了，你們繼續。”張良睿不習慣一幫年紀大的老家伙湊到一起，一個一個都跟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沒完。

他火速閃人，回到辦公室脫下白大褂，打開抽屜取出手機。

開機沒多久，各種未接來電和短信的提示一起跳出來，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張良睿一一查看，都是張媽媽打來的。他這才恍然想起來，黎欣桐一氧化碳中毒被送進醫院的事。本來張媽媽等他消息，結果半天等不到回復，打電話關機就知道他可能進了手術室。

“剛做完手術，我這就去看，一會兒告訴你消息。”張良睿發了一條語音，拿著手機去住院部。

到了住院部問了一下知道病房號，張良睿看了看時間沒進去，下樓在醫院附近的店里買了晚飯和水果。等他拎著食物和水果進病房的時候，黎欣桐正對著手機一邊看視頻一邊傻樂呢，壓根沒聽到腳步聲。

另一張病床是空的，病房里也沒有其他人探視黎欣桐。

張良睿沒看到張彥平，這才放心走進來：“別老看手機，傷眼睛。”

“爸。”黎欣桐嚇了一跳，急忙關掉屏幕把手機塞進枕頭底下，就準備坐起來。張良睿沒攔著，幫她把床跳到適合坐著的姿勢，還幫她把枕頭立起來，靠在身后也比較舒服。

他做好這些也沒做下，而是詢問黎欣桐身體情況：“做了腦電圖和頭部CT，血液COHb，有沒有陽性反應？”

“都做過了。”

“醫生怎麼說？”

“中度中毒，救護車上楚醫生給予高流量吸氧，常用20％甘露醇，125—250ml靜脈快速滴注預防水腫，到了醫院就把我安排高壓氧治療，還用了輔酶A……現在就是護士隨時觀察呼吸，體溫，瞳孔、出入量……”黎欣桐說了一大堆專業術語，簡單來說就是她的情況沒危險，但是為了避免突發狀況發生，所以還要住院觀察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