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以染聽得懂，把手里的袋子遞過去，說：“我想改件裙子，可以改嗎？”

女人從袋子里掏出衣服，攤開來左右翻看，揚頭問：“要改哪里？”

衛以染：“改成小孩子穿的。”

女人盯她一會，手里捧著裙子，不可思議：“這裙子好好的，我摸這料子是好貨色，改了可惜。”

言語間透著幾絲惋惜，反復翻看裙子。

衛以染沒多話，只問：“可以改嗎？”

女人點頭，“改是沒問題，尺碼給我就行。”

尺碼的事她起初沒想到，不過女人提到的時候，她的眼睛正好落在小女孩身上，指著說：“跟她差不多大小。”

女人點頭，“行嘞，那你們啥時候要？”

“越快越好。”

“最快也要三天后來拿咯。”女人說，掃視她一番，又問：“等的了嗎？我看你不像本地人。”

“三天？”衛以染反問，看著顧孟生，見他不說話，想起他提過只有今天有空帶她來鎮上，只好轉頭去跟女人交涉：“阿姨，三天不行，我就今天有時間，最好今天可以改好。”

“我前面還有活，人家也是急要～”

“我可以加錢。”

“這——”女人為難，“我都跟人家說好了的～”

“我可以給您雙倍加錢，不，給您三倍，我真的很急，拜托您了～”

女人掃了眼一邊堆積成山的布料，雖為難，可又舍不下這價錢，衛以染的央求此刻恰好成了她的借口，爽快一句：“行，那我幫你插個隊，過一個鐘頭你來拿貨。”

衛以染展顏，“謝謝您。”

從裁縫鋪出來，兩人回到車上等，衛以染坐回副駕駛。

顧孟生沒上去，靠在車窗上，看著成群趕集的，耳邊吆喝聲拉成長調，可車里人卻靜悄悄的。

他敲敲車窗，窗子搖下來，伴著她一聲詢問：“怎麼了？”

“一個鐘頭不一定能弄好，就這麼等著？”

“不然呢？——你不是說只有今天有時間帶我來嗎？”

顧孟生不作答，猝然來一句：“不帶小瑜來就是為了這個？”

“對呀，想給她個驚喜。”車里人笑容神秘，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顧孟生也笑：“你那裙子不便宜，就這麼給她？”

“那有什麼，等我回港城，還要給小瑜買更多裙子呢～可惜這件我穿過一次了，不然更完美了～”

“挺好，現在是越來越上道了。”顧孟生夸。

衛以染抿著嘴，搖上車窗。

約莫幾分鐘，顧孟生再次敲響窗戶，等人看過來才說：“想去轉轉嗎？”

“可以嗎？”車里人略顯激動。

“為什麼不可以？”顧孟生扶在車窗上。

兩人離得很近，鼻息相互可探，卻都沒避諱。

車里人美滋滋笑著，隨后跳下來，跟著往街上走，邊走邊說：“其實我早就想說我們去逛逛了，可是我沒敢提？”

“怕我？”

“不是你說讓我別給你添麻煩嗎？”

顧孟生聞聲頓足，思考自己曾經是否說過這樣的話。

衛以染見他不動，扭頭叫：“怎麼不走了？”

顧孟生追上來，“我說過這話嗎？”

“當然！”衛以染嘴不由撅起，“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說完繼續走，似乎沒察覺到什麼。

顧孟生愣了幾秒，大約是在品味這句話的意思。

前面人這次沒等他，自顧自走，他遙看著，莫名爽朗，好像是陰了很久的天某天霾突然散了，猛然笑起來。

鎮上趕集，正熱鬧。

衛以染沒見過，對小攤小店都好奇。

最先看見涼糕攤，忍不住要了兩份，她吃一個，顧孟生幫端一個。

涼糕才吃一口，又看見花生糖粘，買了一包，也是顧孟生拿。

結果才嘗了一小口，又看見蛋煎牡蠣，蝦糕這些，沒忍住一樣要了一份。

沿街下去，這這那那買了不少，最后饒是顧孟生手上拿不下了，她才沒要那串巨無霸糖山楂。

兩人雖漫無目的閑走，衛以染卻吃的津津有味，時不時扭頭照顧一下幫她拿東西的男人，把手里的糖粘遞給他：“你嘗一口嗎？”

“我咬了你就沒法吃了。”顧孟生抬肘推開，“自己吃。”

衛以染干脆掰了塊下來，遞給他唇邊，“諾，這下可以吃了吧？”

顧孟生兩只手騰不出空，沒接，言語上推辭：“你自己吃。”

衛以染把手里的糖粘遞到他嘴邊，下命令：“張嘴。”把糖粘往里塞。

顧孟生猶疑一瞬，架不住女孩催促，張口咬住，上唇輕輕點在她指甲蓋上，溫度熾熱，燙在唇尖，他的心不由一動，大腦宕機。

衛以染撒手，瞧他失魂樣子，笑起來。

顧孟生把那甜膩膩的東西全部抽進嘴里嚼起來，甜的人牙疼。

“好吃嗎？”衛以染追問。

顧孟生點頭，“還行，就是太甜了。”

“你不愛吃甜的？”衛以染瞪大眼。

“不愛。”

“那可惜了，我本來打算等回了港城，帶你去吃甜品，我知道有一家甜品很好吃，我和舟舟幾乎每周都去的。”衛以染攤手，“可惜你沒口福了。”

顧孟生低聲笑：“不愛吃甜的，但也不挑食。”

這話矛盾。

衛以染“哼”了一聲，倏忽往前跑，留一串聲兒：“你就是想蹭我一頓飯是吧？顧孟生，你想得美，我偏不請你去～”

他輕笑，腳下步子沒停，但也不需要刻意去追，稍一跨就能趕上。

前面人邊跑邊回頭，到賣涼糕攤邊時，街道收窄，老板正要收攤，拉著板車橫在路中間，來回路過的人往兩邊撤。

衛以染隨大流撤到左邊，迎面疾步走來一個女人，路過時不小心剮蹭到衛以染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