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了年紀，半個小時的活干完就得歇會兒，解了布兜放到樹下，隨手呼啦一把額上的汗，大剌剌往地上一坐。

衛以染湊過來。

老劉念叨：“老了，這幾年身子遠不如以前了，干點活就喘不上氣。”指了指另一邊摘桃子的兩個年輕人——衛以洲和顧孟林，說：“讓他們年輕的忙去吧。”

“那我也去幫忙～”

老劉叫住人：“沒多少，兩個大男孩還干不了？”

衛以染不動了，站在老劉身邊。

老劉從兜里掏出個新布兜出來，撲在地上，大手一拍，“來，陪大伯坐會兒。”

衛以染乖巧坐下，看老劉滿額的汗又滲出來，從隨身包里拿出紙巾遞過去，“大伯，您擦一下～”

老劉接過紙，柔軟細膩的白色紙塊被他捏著輕輕撫弄一會，笑呵呵看著衛以染：“丫頭，你這是什麼紙，這麼軟和，就跟那緞子似的～”

“就是普通的餐巾紙。”

“哎喲，真是軟的不得了～”老劉不舍的捏捏，湊近鼻尖聞了下，大驚：“還是香的！”

衛以染不好意思地咬著下唇。

老劉捏著紙，疊的整整齊齊塞進里層穿的襯衫兜里，小心翼翼保管起來，見衛以染盯著，便給她解釋：“大伯是粗人，可用不了這麼好的東西，留著給你嬸子，她一向就愛這些有香味的東西。”

衛以染莫名感覺心口一酸，把整包沒打開的紙巾遞過去，“大伯，這個給您，您拿回去給嬸嬸。”

老劉也不見外，接過來塞進剛剛那地方，樂呵呵：“我替你嬸子謝謝你。”

衛以染連連搖頭，“您別這麼說，我這次來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可是什麼都沒給你們帶，您還給我們拿桃子，是我不好意思才對。

”

“喲，這小話說的，大伯愛聽。”

衛以染臉一紅，老實說：“其實，我一開始也想不到這些，是顧孟生教我的，他說要學會感恩。”

“阿生啊～”老劉脧眼盯著前方，嘟囔起來：“阿生那個悶葫蘆，還能教人這些～”

衛以染看著老劉溝壑縱橫的臉龐，心里突然酸酸的，問：“大伯，我明年還可以來嗎？”

老劉一聽喜出望外：“當然行，你什麼時候想來都行，就是——”聲音突然低了，笑也沒了，“就是怕你來了不適應，這地方條件不好，也沒啥好東西招待你們，好在賀年兩口子這幾年條件不錯了，吃喝招待的還周到吧？”

衛以染點頭，“顧媽媽做的飯特別好吃。”

“那就好，大伯也沒啥好東西給你們拿，就是自家種點桃子，雖然不是啥稀罕物，可咱這是純綠色食品，絕對沒有添加劑！我聽說城里人可稀罕這些了，有的還專門開片地自己種東西吃呢～”老劉說著精神頭又足了。

衛以染樂著附和：“對，這些要是在城里，賣的可貴了。”

“希望杉林說的度假村這事能成，要是成了，咱們這地方可就有指望了。”老劉扭頭看著她，美滋滋地展望起來：“沒準你和小洲再來，就能住上，那個叫什麼來著，上次杉林說的——”拍著腦袋想了半天，大叫：“民宿，對，就能住上民宿了！”

“一定能成！”衛以染信誓旦旦。

也許是即將離開，她心里突然不舍，也說不上不舍什麼，就是酸澀的很，看著眼前的老人，喉嚨堵的厲害。

摘完桃子，下山又奔老陳家去了，老陳提前打電話來，叫幾個人摘完桃子過去。

剛拐進老陳家巷子，就看見他遠遠站在門口沖一行人招手。

村長老劉忍不住調侃，“這老東西，燒包的很～”

幾個年輕人笑的清朗。

老陳給他們準備了一大兜子山核桃，也是自家地里種的。

小登山土壤肥沃，種出來的東西個頂個的大個頭，核桃肉也厚。

因為行李箱地方有限，拿不了太多，顧孟林只裝了一小兜，嘴里叫著“好了好了”。

老陳不依不饒，撐開兜非要往里再塞點，“多拿點，吃完了可沒人給送，再裝點。”

“我干脆把小登山背回去吧，陳叔～”顧孟林撇嘴，但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

衛以洲和衛以染也站在一邊笑。

“能裝下就多拿點，我聽賀年說你和小洲都喜歡吃核桃。”

“核桃補腦！”衛以洲出來顯眼，“我現在用腦太多，不吃不行，多拿點，孟林哥，你背著～”

“耍貧嘴～”老劉拍著衛以洲的肩，笑凝住，嘆口氣，“小洲，委屈你了，這幾年每年來也沒啥好東西給你拿，都是這些。”

“劉大伯，您說什麼呢，您支持我的夢想，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老劉酸澀笑著，一邊的老陳也是。

這個話題似乎不太好，顧孟林及時止住，眼神在院里兜了一圈，只看見干活工人，沒見陳經，于是問老陳：“小經姐不在？”

“走了。”老陳聲音夾點滄桑，“回濱城了。”

幾人互看一眼，顧孟林說：“這麼快？怎麼也沒打個招呼。”

“這次說回去辭職，把那邊工作處理好就回來，打算在港城找份工作。”

“那敢情好，以后能常回來看您。”

老陳一聽，眼角立馬起了褶子，憨厚笑起來。

幾人閑聊之間，門口有汽車響動。

第28章 28

老陳一聽，指著大門笑呵呵說：“估計是阿生，他去送小經了。

”

因為事先知道陳經要走，顧孟生那邊結束后直接去了老陳家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