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聲音真實有力。

“我是在做夢嗎？”迷糊回答。

“不想做夢就趕緊醒。”又搖了幾下那小身板。

衛以染徹底清醒，睜開眼，實打實看見人，情緒激動，眼眸瞬間晶瑩剔透，聲音虛的像幾天沒吃飯：“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我們～”

顧孟生見她睫毛閃動，上頭墜著淚珠，忽閃忽閃，反而靈動。

細看，她臉上不止一處擦傷，且小腿紅腫，聲兒又軟又虛，心一下子也軟了，原本窩了一晚上的火氣瞬間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只有心疼，慶幸。

眼前人哭的鼻涕吹泡，惹得顧孟生想笑，輕聲訓：“行了，想哭等回去哭。”

衛以染反倒覺得甜滋滋，以前聽他訓自己，只有生氣，可現在，也不知是聽慣了還是怎麼，總之那麼動聽。

她擦擦眼淚，想起身，可剛一使勁兒，小腿鉆心的疼，重心不穩，倒在顧孟生身上。

顧孟生一把扶住，手無意落在她腰上，細的一把就能掐斷。

這身板，從山上滾下來，還能活，真是個奇跡，他想。

“我腿疼。”懷里人叫喚，因為氣虛，出口就成了哼吱。

“腿疼也是活該。”顧孟生又訓一句，把人提起來放在石頭上靠著，“我看看。”

衛以染早疼麻了，這會兒也不哭，由他查探，期間問一句：“是不是斷了？還是骨折了？”

“沒斷，也沒骨折，應該是韌帶拉傷了，腫了。”

“確定沒斷嗎？疼的厲害。”

她左右動動腿，又抻抻，動無大礙，單純疼。

顧孟生也靠在石頭上，故意冷著：“疼也應該，膽子頂天了。”

衛以染斂下頭，緊緊繃著嘴，不敢說話。

這時頭頂傳來動靜，是接應的兩個人，見顧孟生脫了繩，半天不出聲，開始喊：“阿生，下邊什麼情況啊？”

衛以染聞聲，不禁問：“還有人？”

顧孟生起身準備，間歇回一句：“子成和曉豐在上面。”

“上面？”衛以染一驚。

顧孟生淡然一笑，輕訓的口吻：“自己掉哪兒了都不知道？”

“我本來只是想和小瑜找棵樹躲起來，小瑜說山上有狼。”她乖乖解釋，站起來，打算叫醒小瑜。

顧孟生回：“還不笨，知道找棵樹。”

衛以染瞪他一眼，知道他想說的是自己笨，連一個七歲小孩都不如，所以沒回話，繼續叫小瑜。

小瑜經過一晚上折騰，這會兒發燒，怎麼叫都不起來。

顧孟生讓她別叫了，說：“我先送她上去，你等著。”

衛以染肯定乖乖服從安排。

顧孟生把繩索套在腰上，單手抱著小瑜，另一只手拉著繩，有上面兩人做牽引動力，類似攀巖姿勢往上爬，但因單手，難度系數較高，可還是輕松上去了。

衛以染看的心驚肉跳，一低頭，下面更是萬丈深淵。

難怪他剛剛會說那樣一句：自己掉哪兒了都不知道？表情多少夾帶點劫后余生的慶幸。

她向前抻了下腰，腳下一個不穩，險些栽下去，嚇得連連往后撤了好幾步，腳跟抵上石頭時，心仍舊突突跳個不停。

顧孟生這時候下來了，抬手撥她過來：“還站著干嘛，不想上去？”

衛以染走出來。

因斜坡容量有限，他塊頭又大，兩人緊緊挨著，不知所措。

他沒解繩索，意思是要像剛剛送小瑜上去那樣把她也送上去？

這太危險了，小瑜畢竟是孩子，身板小，單手抱的過來，可自己再瘦小也是大人，攀爬過程萬一出現意外——

“害怕了？”顧孟生打斷她的思緒。

她沒說話，往下看了看。

掉下去，兩人估計渣都不剩，比豆腐還碎的徹底。

男人看出她的小心思，平淡安撫一句：“放心，我抱得住。”

解開繩索，纏在她腰間，繩子瞬間松快一截。

隨后喊了上面兩人，上下配合，一切準備就緒，衛以染突然一句：“你不系著，萬一掉下去——”

“那你抱緊點。”淡淡一笑，沒在怕的。

衛以染心也穩了點，拉出一個生硬的笑。

顧孟生瞧出她的膽怯，她怕高，他知道，爬個梯子都費事，于是說：“準備好了，那咱們上？”

衛以染點頭，心卻懸在嗓子眼。

顧孟生大臂伸過來，輕松纏住她的腰，兩具身體無縫貼合，體溫，心跳，緊緊糾纏。

他抓著繩索，一腳踏在山壁上，借力一蹬，兩人向上懸空一截，衛以染心也空了一截，環在男人腰間的手迅速勒緊。

頭頂輕笑一聲，溫熱的氣息在她天靈蓋上蔓延開來，她抬頭，見顧孟生笑的無奈：“勒太緊了，你這樣我沒法呼吸了。”

衛以染有所反應，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把腿盤在他腰間了，緊緊勒著，此時的姿勢像樹袋熊爬樹，而他正是那棵樹。

她臉一熱，吐了個舌頭。

顧孟生發令：“害怕的話腿不用下去，松點就行。”

衛以染點頭，微微松了點手，可腳下力道依舊。

顧孟生無奈，不再多話，繼續借力往上登。

衛以染閉上眼，不敢看。

可繩子往上一拉扯，她腰間一緊，勒得生疼，胳膊不自覺就會環緊那具身體，腿也一樣。

“喘不了氣了，松開。”頭頂的聲沉了點。

衛以染抬頭，委屈巴巴，“我害怕。”

“怕什麼，要掉也是我掉下去，繩子拉著你呢。

”

衛以染指尖稍微松動，“這樣可以了嗎？”

“你這樣，等下我一用力，就會把你的胳膊繃開，倒時候反倒會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