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意料之中的事，陳經沒多意外，只淡淡招呼聲：“阿生，染染。”

顧孟生“嗯”了句。

衛以染禮貌回：“陳經姐。”

陳經笑笑：“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早上。”衛以染說，轉口糾正：“應該是昨晚，在縣城住了一晚，今天早上才回來。”

她說這話其實沒別的意思，但說完后知后覺，才咂摸出點炫耀膩味，可說了也不好收回。

陳經點頭笑下，告知她：“小瑜剛剛回去，正吃飯呢，那個，她后媽也在。”

“于夢阿姨？”

“對。”陳經說，“那小丫頭看到你肯定高興，昨天我回來跟我聊了半宿才睡。”

衛以染松手，“我去看看，嚇她一下。”

顧孟生牽著沒放，要跟過去，陳經喊了句：“我們談談，阿生。”

兩人定住，顧孟生也淡：“不談了，沒必要。”

“很有必要。”陳經堅持，看向衛以染，“染染，你介意嗎？”

“介意。”她抿抿嘴，拉著顧孟生沒放。

兩人要走，陳經追上去，“該說的總要說完，阿生，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好好談過，你欠我一次談話。”

“她說介意你沒聽見？我也不想談，欠著就欠著吧。”顧孟生捏捏懷里人的手。

氣氛尷尬，衛以染甩開顧孟生，警告：“最后一次，你們談吧。”

隨后先行去了小瑜家。

余下兩人依舊站在原地。

陳經淡然往前走，顧孟生跟著，兩人岔開一點距離，走到巷口，又折返回來，陳經才開口：“當時我說你喜歡她，你還不承認？”

顧孟生笑了下，沒答。

陳經：“你們不合適，你知道嗎？”

顧孟生被這話說的不痛快，回一句：“我們倒挺合適，不也沒成？”

陳經無話。

顧孟生繼續：“想談這個？”

“不是。”陳經笑了，“只是想說，之前挽留你，是想為我們那幾年的感情做最后的努力，不挽留，我心里過不去，也放不下。

”

顧孟生頓足，靠在路邊樹干上發悶。

陳經也定腳，“你還恨我嗎？阿生？”

“早不恨了，我有什麼資格恨你？”

“不是氣話？”

“你說呢？”顧孟生坦然，嘴角扯開，“我現在心里裝的什麼，你知道。”

陳經點頭，“其實，我想過很多次，如果重新來過，我還會選擇跟你分手。”

“我知道。”顧孟生舔下嘴，“換我我也會，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對啊。”陳經感嘆，“跟溫飽和前途比起來，感情算什麼？”

兩人笑起來，對視一眼，眸光流轉間卻不含其他情緒，仿佛回到小時候那會兒，心思純粹。

“一笑泯恩仇，我們這一段就算過了。”陳經玩笑一句，靜很久，才說：“阿生，你知道嗎，其實我特別羨慕衛以染。”

“不是嫉妒？”

“說不嫉妒是假的。”陳經笑的苦澀，“你看她，生來就錦衣玉食，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永遠不用為前途發愁。”

“她有她的煩惱，你未必知道。”

顧孟生脧眼盯著遠處，指尖來回捻，腦里浮過那天，她跪著求她爸讓兩人在一起，就那麼個小身子，撞開門沖出來，不管不顧，就圖他這個人。

想著，眼兒酸了點。

陳經在眼前走過，并排靠著樹干，“可能吧，但至少她永遠不用煩惱我需要煩惱的這些。”

顧孟生呵呵兩聲，“記得你不是愛矯情的那號人。”

“你也不是會為了女人哭的那號人。”點他一句。

顧孟生側開頭，“風大，吹的。”

陳經笑起來，輕透的笑聲揚在風中。

謝杉林這會兒剛從老劉那兒回來，路過正好碰上兩人，見顧孟生靠著樹干發呆，陳經站在一邊，兩人都沉默著，于是上去打招呼。

三人客套幾句，謝杉林往家里走，順便叫走顧孟生：“阿生，上次提的那事有進展，正好跟你說說。

”

顧孟生“嗯”了句，告別陳經和謝杉林并行。

走了沒幾步，謝杉林往后瞟了眼，沒見陳經，才松口氣。

顧孟生：“叔，你剛剛說什麼事有進展？”

謝杉林來一句：“沒什麼，這不看你尷尬，想著給你解圍，別讓染染看見了，女人在這事上心眼可小。”

顧孟生哼了聲，“她知道。”

謝杉林怔愣會兒，笑起來：“這是跟小經攤牌了？”

“總要結束。”

“照這麼說來，你們那一段算是徹底過了？”

顧孟生笑了，兩人并行往家走。

小瑜家這會兒正熱鬧，院落笑鬧一陣。

顧孟生進來，熟絡拉個板凳坐，把衛以染攬到自己身邊。

誰知那小人不理他，正鬧氣，只顧跟小瑜玩。

顧孟生抿下嘴，因人多，沒說話，胳膊在她腰間箍緊。

于夢見狀低聲笑笑，給謝杉林遞個眼色。

謝杉林搖著頭直笑，拉個板凳坐下抱走小瑜。

小瑜甜甜叫了句“爸爸”。

衛以染聽到這句“爸爸”時有些驚訝，但看著父女二人溫馨互動，心不由敞亮幾分，也跟著笑起來。

顧孟生湊過來，“人多，給點面子，嗯？”

誰知那人卻把板凳挪挪，依舊不理他。

顧孟生受冷落，心里不痛快，強行把人拽到懷里，低聲問句：“怎麼個意思？”

衛以染不答，小瑜看出貓膩，眉頭一皺，喊起來：“阿生叔，你又惹染染姐姐生氣！”

光說不算，小手干脆伸過來把人從顧孟生懷里拉走。

顧孟生哼了句，怎麼聽，怎麼都覺得那聲“阿生叔”別扭，強令糾正：“以后叫哥。”

小瑜“啊”了聲。

顧孟生瞪一眼，“啊什麼啊，再亂叫把你嘴縫起來。”

他本就面冷，眉稍一蹙，竟顯得兇神惡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