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隨便坐。”楊舒倒了杯熱水遞給衛以染，“我妹妹在，這會兒睡著了，晚上我跟她住一間，你住那個。”

指指敞開門那間臥室，“床單被套我幾天剛換的，干凈的。”

“你家里很溫馨。”衛以染坐在沙發上，握著玻璃杯，心也溫熱不少，見楊舒在邊上拘謹站著，直言：“你真的不用太照顧我，如果因為我的到來讓你這樣麻煩，我心里會過意不去的，只好出去住酒店。”

“別。”楊舒隨坐在一邊，“你出點事，生哥就沒心思忙公司的事兒了。”

話畢補一句：“到時候我們都得跟著他喝西北風。”

“那我也得喝。”衛以染呵呵笑了。

兩個女孩笑聲融成一片，原本尷尬氣氛一經打破，兩人反倒都自在。

“阿生就是太慣著我了，其實沒必要麻煩你們的。”衛以染低吟。

楊舒手一頓，聽她話里那句“阿生”叫的濃情蜜意，釋然笑笑。

她不是認死扣那號人，剛進公司那會兒，顧孟生對她格外照顧，謝杉林這層原因她起初并不知曉，錯以為顧孟生的特殊關照是對她有意思，只是礙于老板和下屬關系，于是她也沒點破，只把感情埋藏在心里，默默關注。

她父親賭鬼，家里一弟一妹，母親被拖累，如今積勞成疾，只能做些繡花活計，掙不了幾個子，于是上大學那會兒她就勤工儉學，沒辦法，肩上擔子太重。

可久了，習以為常，幾乎忘了自己也只是個女孩，也需要關照。

顧孟生適時的照拂成了她生活里為數不多的溫暖，才會給她愛的錯覺，直至他挑明是謝杉林的囑托，她才清楚，選擇放手，也是放過自己。

沉默之際，掃了眼衛以染，見她始終垂著頭，輕笑：“生哥這人，冷的像塊石頭，跟誰都不熱乎，以前我們私底下還開玩笑，說想象不出他有老婆是什麼樣子。”

衛以染側頭看來，受寵若驚。

楊舒繼而大笑：“沒想到也有鐵漢柔情的時候。”

衛以染臉一紅，“我們初遇時，我也以為他是那種壓根不會愛的男人。”

“所以說，人不可貌相。”

兩人閑話一陣，蘇翊明的電話打來，問清情況，得知衛以染在楊舒家住下才放心。

末了，提到把這事告訴顧孟生的時候，楊舒端著手機到衛生間，才回那邊：“你先別多嘴，生哥那邊挺忙，我們能應付就別讓他來回折騰了。”

蘇翊明自當聽話。

掛斷電話，楊舒出來，衛以染心里難免愧疚，又說：“讓你們擔心了。”

楊舒倒了杯水，潤潤嗓子，才說：“沒事，生哥走前特意交代過，平時他沒少照顧我們，現在他有事，我們也得照顧好他家屬。”

她特意強調“家屬”二字。

客廳氣氛再次輕松起來。

楊舒隨之笑了會兒，想起交代蘇翊明的事，又道：“嫂子，你的事，我讓阿明先別告訴生哥，你應該不介意吧？”

這話有提點意思，衛以染沉默。

楊舒抿唇，猶豫片刻方說：“嫂子，生哥不讓我們跟你說，其實公司最近出了點事兒——”

“我知道。”衛以染扭頭看向楊舒，“他不說我也不想問，我知道他怕我分心，所以尊重他，好好復習，不想辜負他對我的期望。”

楊舒聳聳肩，“這事說大也不算大，就是有個叫佳成建材的公司，短期內撬走我們很多老客戶，損失很大。

”

“大公司嗎？”衛以染問。

“中型公司，規模的話，和泓茂差不多，之前主要做龍骨架這類半成品建材，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把手伸到原材料這一塊兒，發展速度很快，所以一開始我們都沒留意。”

衛以染點頭，思忖片刻，問：“終止合同總有原因吧？新公司倒是不少，但換合作商這種事情一般也不至于這麼突然？”

“沒辦法，跟我們惡意競價，他們給的價格總比我們低幾分，已經幾近行業底價，干了就是穩賠，只能放人走，撈點違約金。”

“這個公司什麼背景呢？如果沒有一定資金支持的話，在短期內項目轉型，很難維持公司運轉，更不用說解決這麼多客戶的訂單，還是以市場最低價出手。”

“是有點背景。”楊舒低頭，含糊過去。

衛以染埋頭嘟噥：“我不太了解建材這行，這段時間復習，倒是看了些案例，不過也是紙上談兵，幫不上他，至于錢上——”

她聲音更低了，劃在她名下的股份，沒衛子山許可無法變現，卡也被凍結，徹底喪失經濟能力，目前也只能靠顧孟生養。

楊舒見狀，伸手過來在她背上輕拍幾下，“沒事，嫂子，你別擔心，齊彥那邊我問了，進展挺順利，尚景有意向和我們合作，濱城地產那一塊兒，尚景也是數的上名號的，要是拿到他們公司的合作訂單，有回轉余地。”

“嗯。”

“我還聽齊彥說生哥有意向在那邊建工廠，想轉型做防水涂料，往半成品這兒發展，市場前景不錯，這幾天他們跑了不少地方，正尋摸這事呢。”

衛以染點頭，“怪不得他這幾天那麼忙。

”

兩人閑聊許久，顧孟生的電話打來，衛以染回房去接，楊舒也回屋休息。

接到電話，顧孟生語氣焦急：“染染，剛剛打電話什麼事？在忙不方便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