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孟生沒接她話茬，只低聲一句：“三個月我去看你一次，行嗎？”

衛以染怔忡幾秒，心里忽上忽下的。

總歸不是三年不見，算好的。

可三個月，著實太長了。

之前他去濱城出差，不過走了短短十多天，那股思念已經快把她的心熬干了，更別說三個月了。

再者，三年之中有多少個三個月？她又要這樣煎熬多少次？她甚至沒想過。這段時間她也不想去碰心底這個刺，可如今被他撥開了，她就不得不碰。

“太長了。”她委屈一句，“一星期行嗎？我放假你就來。”

顧孟生為難笑笑，“這樣折騰，我吃不消不說，公司也耽誤不起，要不就兩個月，不能再少了。”

衛以染沒說話，只是咬著嘴。

顧孟生捏著她下巴，湊上去吮了一陣，起身才說：“生哥就這點本事了，你多擔待。”

衛以染嘴角扯了扯，眼淚突然揮灑如雨，“生哥，我想吃點東西，你帶我去吧，行不行？”

顧孟生穩穩心，開車往老楊大排檔走。

老楊那兒在五金市場附近，這會兒人流正盛，沒工夫專門招待他們，于是在角落撐了張小桌子，上了兩盤小菜，一盤醬黃瓜，一盤生腌的酸辣白菜。

衛以染掰開一次性筷子，夾了塊醬黃瓜塞進嘴里，咀嚼一會，“沒有顧媽媽做的好吃。”

“等有機會帶你回去吃。”

衛以染放下筷子，念叨幾聲那句“有機會”，隨后抬頭看他，“生哥，之前公司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爸爸做的。”

“對。”

“你一直都知道嗎？”

顧孟生笑著，“知道，你還記得第一次去濱城，支走你跟杉林叔談了會兒，說的就是這事。

”

“楊舒他們幾個也知道？”她追問，眼里晶亮。

顧孟生笑了，“就楊舒知道，公司每筆賬她都經手，瞞不了她。”

“我記得楊舒問過我家里是做什麼的，那時候我還覺得奇怪，她好端端為什麼打聽這個，我當時以為她對你還有情——”

“染染。”顧孟生打斷她的話，拉著她的手攥進掌心，“道歉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不需要你道歉，你也不欠我什麼，衛叔的制裁我挨的也不算冤枉，我也有私心的。”

衛以染沒說話，只是咬著嘴把眼淚往下咽。

顧孟生抬手在她眼角蹭蹭，“我想跟你在一起，他不同意，那總得讓他出這口氣，我一開始就有準備，所以你犯不著為這事自責，沒有你爸，我該碰的事兒也得碰，遲早的。”

“可是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公司或許早就發展起來了。”

“你也說了是或許。”顧孟生再次抬手替她蹭掉眼淚，“別哭了，眼睛上結的痂還沒好。”

衛以染乖巧點頭，手被他攥的熱乎乎的，心也熱了不少。

顧孟生笑了，繼續攥著她的手，聲音低沉有力：“或許的事，誰也說不準，沒有你爸，我會遇到什麼事兒，我也不知道，或者更好，也或者更差，所以沒必要為了這說不好的事給我道歉。再說，你爸的制裁不全算壞事，至少讓我知道市場這一塊兒我確實不合適，原先揪著不舍得放，算他替我做了決定。”

“不是在安慰我？”

“沒必要安慰你，染染，我心里對你有虧欠，對你爸也有，能讓他順這口氣，我挺高興。”顧孟生釋然一笑，“他不出這口氣，我心里過不去。”

“你不怪他嗎？”

“怪什麼？生意上競爭再平常不過了，如果連這個都應付不了，拿什麼給你個家？”顧孟生舔舔唇，“就怕他記恨我搶他女兒，怕得要死。”

“那你現在還怕嗎？”

“心里早有底了。”顧孟生在她鼻子上輕輕掠了下，“就怕你熬不住，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衛以染破涕而笑，抹抹眼淚，穩穩心，抓著他的手，鄭重其事笑了：“生哥，你說的對，也就三年，我熬就是了，等熬過了，你慢慢補給我，行嗎？”

顧孟生點點頭，喉嚨滾動許久，這才發出個音兒：“好。”

衛以染這邊考試結束，衛子山身體也恢復不少，得到蘇醫生特許回家休養，想著趁女兒出國之前，一家人好好團聚。

衛以洲工作室那邊，朋友謝遙催了幾次，他本想等衛以染出國后，父親身體再好轉一點再去，但是謝遙提到想要競爭塘坪度假村的案子，倘若一戰成名，工作室在業內就徹底立住腳了。

這正中衛以洲心意，他一直掛心塘坪度假村的事，如今又得到父親的支持，于是跟衛子山商量了一番，趁周末抽身兩天過去了一趟。

衛以染正好考完試，在家里陪衛子山。

其實有李姐在，母親程柳絮陪著，蘇醫生也會定期來復查，沒什麼大問題，但想到即將出國，自己這一段也沒好好在家陪父親，因此沒等退學手續辦好就提前回家了。

晚飯后馮遇來了一趟，他剛從丹麥回來，聽說衛子山做手術的事，出于禮貌前來探病。

雖說是多年競爭伙伴，又有情敵這層身份隔著，兩人一直水火不容，但實質更多的卻是衛子山單方面的制約，他不過見招拆招，以守為攻，并未想過與他真正較量，畢竟對于公司來說，這樣競爭的后果只有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