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紀老爺子向來是尊敬且帶著畏懼的，只要紀老爺子開口，基本他都不會怎麼反駁。

　　畢竟，桑家能撐到現在，也是多虧了紀老爺子看在他父親的顏面上，一直幫襯著，所以他怎麼敢對紀老爺子有任何意見。

　　紀老爺子輕輕一笑，低沉且略微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小子，是我看著長大的，自然不會對我有什麼意見，只怕其他人……”

　　話到此處，點到為止。

　　餐桌上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紀老爺子的弦外之音，柳如芬的神情也在眾人未察覺到的地方微微一動，隨后恢復正常。

　　柳如芬能嫁給桑正國，除了她能牢牢抓住桑正國的心以外，也是有點眼力見的。

　　她勾起紅唇笑得諂媚，舉起酒杯敬了紀老爺子，“紀叔，您這話可不就是指著我了嗎？我跟正國是夫妻，他是一家之主，他都沒有意見，我這個做內人的，當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說著，她朝著桑云窈的方向看了一眼，笑容堆在臉上，好似溫婉慈祥，“窈窈嫁給淮洲，我瞧著被淮洲寵得面色紅潤，她能有此好運，我這個做母親的心中甚是歡喜。”

　　但只有桑云窈清楚，所謂溫婉慈祥，不過是柳如芬慣用的伎倆，偽裝出來的罷了。

　　桑云窈沒有給予她什麼正向的回應，只是動著手里的筷子，臉色十分平靜。

　　紀淮洲還在給她剝蝦吃，也沒有理會柳如芬的說辭。

　　桑甜甜看著眼前桑云窈幸福甜蜜的樣子，再對比一下自己，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費勁巴拉地奪走桑云窈的一切，現在卻落得這種下來，叫她怎麼甘心？

　　柳如芬笑容依舊，將目光從桑云窈身上挪回紀老爺子這邊，那不達眼底的懇切笑意，依然掛在臉上，再次開口道：“看我們窈窈，跟淮洲真是郎情妾意，如膠似漆，我也是把窈窈當親生女兒對待的，她自己保管這筆錢，我放心得很。”

　　“有你這句話，也算我這個主沒做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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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吃得差不多了，柳如芬率先放下筷子，眼神在桑云窈跟紀淮洲身上看了看，隨后露出笑容，看向紀老爺子。

　　“看到淮洲這麼好，我也十分感念紀叔您，不僅兒子是頂尖人物，連孫子，也是個能干的。”

　　柳如芬此話一出，紀老爺子那泛白的眉毛輕輕一抬：“哦？”

　　“這景程啊，能力真是不錯，在跟窈窈交往的時候，還能承諾給甜甜一份幸福，當然也是因為他，才成就了現在這麼甜蜜的淮洲和窈窈。”

　　“雖然窈窈嫁給叔叔輩的，但好歹也是紀叔您培養出來的兒子，自然是好的。”

　　“不過不知道紀叔知不知道，我家甜甜前幾天被你家景程逼著到手術臺上，陰曹地府走了一遭回來的。”

　　此話一出，紀老爺子臉色大變，難看至極。

　　桑云窈亦然，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腦子里忽然浮現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手術臺？

　　難道，紀景程帶著桑甜甜去打胎了嗎？

　　難怪桑甜甜一進門，臉色就不太好看，即便被妝容覆蓋，那種疲態和虛弱，依然能夠被看出來。

　　她原本還以為是桑甜甜害喜反應大，結果竟然是……

　　紀老爺子眸子微微瞇起，看向一臉帶著憤然和嘲諷的柳如芬，沉了沉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把事情原原本本，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了！”

　　桑甜甜許是感受到了委屈，蒼白的小臉，紅了眼眶，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桑正國本就是帶這母女倆來討公道的，可看著紀老爺子臉色不好看，他又瞬間縮了回去，拉著柳如芬的手，示意她別再說。

　　可柳如芬這人，無理都要爭三分，如今這情況，自然是得理不饒人的了。

　　自己的女兒被紀景程糟蹋成這樣，她怎麼會就此罷休？

　　柳如芬甩開桑正國的手，看向紀老爺子的眼神，也帶著幾分誠意。

　　今天她目的明確，自然不會完全撕破臉，讓兩家都難看，臉上依舊是帶著淺淺的笑容，以表敬意。

　　“紀叔，不是我刻意膈應您，只是這件事情，如果不說出來，我家甜甜就要委屈一輩子。一個女孩兒，這麼大好年華，以為遇到了愛情，誰知道，卻被自己最愛的男人狠狠設計了一番！”

第25章

　　“這事兒，怕是您也還不知道，但這可是您的大兒媳李明珠一手操辦的，先是讓甜甜把懷孕的消息壓下來，再騙她說去體檢，其實是偷偷送上手術臺，等到甜甜反應過來，一切都來不及了。”

　　“甜甜這丫頭，心眼實，一心想著跟景程能夠有個未來，也不信這天底下居然有人能夠心狠到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這才讓人鉆了空子，弄得丟了半條命。”

　　“孩子沒了，她醒過來只剩下哭了，還說要跟著孩子一起去了……紀叔，您說我這個當媽的，怎麼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這麼遭罪呢？”

　　柳如芬一番輸出，道出了紀景程的混賬行徑，又賣了一波慘，言語中的分寸感拿捏得很到位。

　　倒是這件事情，氣得紀老爺子狠狠拍了一下餐桌，手掌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