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以部落制聞名，其疆域遼闊，管轄土地部落約七十二部，當今的首領乃是號稱狼王的阿日斯楞，他今年已經六十歲了，有十二個兒女，其中在戰場之上的分別是三皇子日阿西、五皇子扎那和七皇子三丹夫。在這里面，武力值最高的是日阿西，最為陰險狡詐的是扎那，最為不起眼的是七皇子三丹夫。”

　　“北狄人身材高大，每一個都有牛沖那般塊頭，力氣更是不必多說，他們的馬兒也更為健壯。但你不用擔心，顧大將軍之前就針對他們設計過專門的戰術應對，等明天我帶你去看。”

　　“他們手下還有六大將領，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狼王手下的狼崽子個個都愛茹毛飲血。”

　　顧南卿站起來，手上穿肉的木棍被她丟進火海里，“那又如何，既然是狼，那就把他們的爪子磨平，尖牙砸碎，皮毛剝下來制成冬日的新衣。”

　　赫連影對顧南卿的想法表示很不錯，但就是實施起來有些難。

　　“你沒有真正見過他們。”

　　如果你見過了，就不會這麼想了。

　　顧家軍打了這麼多年都沒什麼實質性的效果，更別說顧南卿一個新人將領了。

　　顧南卿不以為然，她看著赫連影道：“赫連，我是從刀山里爬出來的，我非常確信我要做什麼，我能做什麼，我一定會親手摘下北狄狼王的腦袋。”

　　赫連影看著顧南卿臉上的傲氣上窺見了將軍的影子，如果將軍在，也會說這樣的話嗎？

　　赫連影不太確定，將軍顧忌的東西太多了，將士的性命、皇帝的心思、北疆的百姓……所有的事情他都需要細細思索，思考到一個足夠平衡的點，照顧到了所有人才可以。

　　將軍太仁善了，他不像是個殺伐果斷的將軍，倒更像是一個為了天下所有人而行走的江湖劍客，將軍這個位置桎梏他太多，狗皇帝只怕也是看中了他這一點，才派他來的北疆。

　　可是顧南卿不一樣，她的身上有一種狠勁和沖勁，這是骨子里帶著的，沒有人知道顧南卿從前是什麼樣子，但只要她可以護住北疆所有人，她就是北疆的王。

　　“赫連，你見到監軍了嗎？”

　　顧南卿問道，赫連這才悠悠想起來還有個這號人物，“聽烏雅說，他去了河邊，約莫是你這幾日太耀眼了，小屁孩自卑了。”

　　“你多大？”顧南卿忽然問。

　　赫連微微思索，“二十二了吧。”

　　“大你們七歲。”

　　赫連鮮少用年紀來壓人，只是今日忽然覺得用來壓顧南卿還不錯。

　　顧南卿這丫頭太傲了，不壓制壓制來日怕是……

　　“年紀真大。”

　　顧南卿冷不丁地說了句這，讓赫連影的思緒猛地頓住，“你這丫頭。”

　　“你覺得我老？”

　　沒等赫連影繼續追問，顧南卿的身影就不見了，于是眾人便看見一個對著火堆炸毛的赫連大人，他甚至逢人就問：“二十二歲老了嗎？”

　　其實二十二歲在將士里實在不算老，可奈何赫連平時太過高傲，于是眾人心照不宣地生了逗弄的心思。

　　顧左右而言他，“不老啊，怎麼會老呢？這放我來家也就是娃都上學堂的年紀而已啦。”

　　“不老啊，這不就是單身漢的年紀標準嗎？那句話怎麼說的，假如二十二歲你都還沒討到媳婦，那你這輩子怕是……”

　　后面的話那人沒說，只是重重嘆了口氣，隨后還假模假樣地安慰道：“將軍莫害怕，就咱將軍這年紀，那就是一枝花啊。”

　　赫連影越聽越不對勁，可把眾人笑個不停，好久沒看毒舌赫連大人吃癟了，真是有意思。

　　顧南卿來到河邊的時候，墨祁羽還在練劍，他的身邊放著一盞燈，他就在那盞燈所能照到的范圍內練劍。

　　世子爺，長大了呢。

　　許是月色太好，竟然讓人生出無限的悵惘來，墨祁羽用劍，墨塵翎又何嘗不用劍呢？

　　二人畢竟是表兄，在某些瞬間很是相近。

　　顧南卿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心里默默道：“墨塵翎，你可一定要活下去。”

　　墨祁羽收了劍，剛好看見顧南卿，他興奮地跑過去，“南卿！”

　　這一句南卿將幻夢擊碎，顧南卿看著墨祁羽一瞬間恍惚。

　　“你在練習？”

　　墨祁羽點了點頭，“南卿進步太快，自那樹林里的比試過后反倒是我懈怠了，來日上了戰場我不想拖你后腿。”

　　顧南卿緩緩點了點頭，其實監軍不用上戰場，但是在這亂世，多些保命的東西總歸是好事。

　　次日天還沒亮，顧南卿就聽見長刀短劍摩擦拖地的聲音，那聲音窸窸窣窣像是一條蔓延向上的毒蛇。

　　顧南卿被這聲音驚醒，她睜開眼，剛好聽見了赫連影匆匆的叫喊聲。

　　“顧南卿！”

　　帶著霜雨寒潮，披著星輝，赫連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他低垂的眸里帶著不同于平日的冷意，“蠻子來了。”

　　“在枯木嶺。”

　　這句話落地，顧南卿明顯感覺空氣都沉了下來。

　　馬蹄卷起地上的塵土，空氣里都彌漫著冷肅的殺意，一時之間，營帳內大亮。

　　赫連影告誡顧南卿，“這次，你跟著我，萬事切忌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