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殺死他自己！”

　　“姜音。”顧南卿打斷姜音的話，抬眸看著她道：“此事莫要同別人講了。”

　　“將軍，我想說的是，肖舜的情形實在特殊，他若是統領左軍，上戰場殺敵，風險太大了。”姜音推心置腹道。

　　“姜音，多謝你的提醒，這事我自有分寸。”

　　姜音看顧南卿已然知曉，便拜別了她，她要說的都說了，剩下的就看將軍怎麼做了。

　　但是肖舜的病實在奇怪，一體二魂嗎？另一個人如此暴躁不是什麼好事，他之前都是如何壓制他自己的呢？

　　姜音行醫多年，還從未遇見過這種病癥，一時之間，她迫切地想要研究肖舜，得知這個病癥的奧秘，但如今回了營地，行事就不太方便了。

　　呼和巴日又攻來了！

　　這一次，顧南卿應了上次的承諾，帶著桃李木和肖舜去了毒蛇灣。

　　桃李木許久未騎馬，一開始還有些不慣，但當他看見顧南卿的踏風時，眼里露出震驚，“這可是踏風！”

　　“將軍，你從哪里得來的，這馬不是自從顧將軍身死就消失了嗎？怎麼跑到您手下來了？”

　　肖舜聞言也將目光放在顧南卿的白色千里馬身上，他心神微頓，的確是踏風！

　　顧南卿道：“七道關，它是我的引路人！”

　　眼瞅著桃李木和肖舜還準備說些什麼，顧南卿開口道：

　　“莫再說這些，你倆且看看要如何在這場戰斗里將呼和巴日的頭顱砍下來，不然十軍之內，怕是閑言碎語會將你倆淹死，莫要讓手下看輕了去。”

　　顧南卿這句話說完，肖舜和桃李木對視了一眼，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左軍懈怠半年，這次出兵若不能拿出什麼成績，那是真的丟人！

　　還沒到毒蛇灣，肖舜和桃李木就看見顧南卿停了下來，遠處山崖上壓著烏云，黑壓壓的一片，有風雨欲來之勢。

　　忽然，地面微微震動，馬兒焦躁地蹬了蹬后蹄，顧南卿看著那曲徑小路，握緊了手上的碧月刀，雨滴落在她的臉上，她輕聲笑道：“準備好了嗎？”

　　“來了呢。”顧南卿的眸光微沉，落地的瞬間化為狂風驟雨的冷意。

　　肖舜和桃李木對視一眼，而后便聽見狼嚎聲和馬蹄落地的聲音。

　　叮叮咚咚……

　　一群身披戎裝的高大猛漢騎著駿馬奔涌而來，有排山倒海之勢，同他們一起奔涌而下的還有一群健碩的雪狼，它們咧著獠牙，目露兇光。

　　而那領頭的人，更是異樣健壯，約莫有九尺高，他身穿狼皮戎裝，頭上的辮子用一塊紅布扎起來，被風吹起來的時候，格外扎眼。

　　他的臉上有兩道長長的疤痕，看起來很是猙獰可怖。

　　“顧南卿！我來取你性命！”

　　呼和巴日手拿大刀，緊緊盯著顧南卿。

　　他依稀記得第一次同這個女人交手時的場景，她一身盔甲，同赫連影并肩而立，那時他還嗤笑道：“這怎麼可能呢？就是你，砍下了北狄第一勇士的右臂？”

　　“日阿西也太蠢了。”

　　呼和巴日怎麼也想不到那時他小瞧的女子，竟然會同他糾纏這麼長時間，而自己竟然有好幾次都差點命喪她手，就連臉上的這道疤都是她的手筆，思及此處，他伸手緩緩摸了摸臉上的疤痕，粗糙猙獰的疤痕令他被營中士兵嘲笑，更是嚇跑了他心悅的姑娘！

　　等他捉來了顧南卿，定要把她身上那一層皮扒下來做成美人皮，送給他心愛的女子。

　　他看著顧南卿，眼里似乎已經呈現出自己提著美人皮的威風模樣了。

　　他向著顧南卿奔涌而去，舉起大刀，用力朝她劈下去——

　　碧月刀擋上！

　　一時之間，馬蹄聲、刀劍碰撞的聲音、狼嚎聲此起彼伏，鮮血順著大地的脈絡而流動，逐漸匯聚成一條小河，向著云京流去。

　　又是一場惡戰！

　　北狄人生來便高大威猛，為了在應敵的時候更加自在，顧家軍甚至還自創了更加便捷的步法，顧南卿看著呼和巴日眼底濃濃的恨意，她反諷道：“呼和巴日，你知道為什麼北狄人一直贏不了嗎？”

　　“那是因為你們驕傲自負，眼里藏不住事，仇恨都寫在臉上，不會隱忍謀劃，你知道為什麼狼王在位五十年屹立不倒嗎？”

　　呼和巴日聞言一頓，就是這一瞬間碧月刀猛地向上抬起，將他的大刀震了回去，巨大的回力將呼和巴日的手震得發麻，他急忙抽出手，看著顧南卿道：“你在說什麼？狼王的名頭豈是你可以非議的？”

　　說完就又舉起了大刀，細雨落地，砸在地上，一滴一滴，像是鮮血一樣渲染開。

　　“那是因為狼王懂隱忍，擅謀劃，心更狠，力更快！昔年七十二部里人才濟濟，怎麼就他一個放羊小子翻了身？放羊小子成了狼王？呼和巴日，你是天神府的孩子！”

　　長刀滑落，顧南卿的聲音隨著驚雷聲一同落下，“呼和巴日！你不想成狼王嗎！”

　　這一句砸在呼和巴日的心底，猶如那聲驚雷，他是天神府的孩子，擁有尊貴的血脈！憑什麼如今要做那放羊小兒的兒子的手下！扎那憑什麼！呼和巴日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