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是知道商璟的，并不勸他，只是問：“桑窈知道你現在這幅樣子嗎？”

商璟神情有一瞬間的清醒。

可他很快又恢復玩世不恭的樣子，拿起手邊的酒瓶又喝了一口：“她不會在乎。”

任何他在乎的人，最后都會離開他。

他嘗試過用工作填滿生活，這兩個月他也以為自己成功了。

可何玉珍的出現打破了平靜的表象，他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也不想再偽裝。

不如就此沉淪下去。

“阿晏，幫我組個局，就今晚。”商璟聽見自己說，“地點就在這間別墅，誰來都可以，想做什麼都可以，酒水管夠。”

商霆不是最要臉面嗎？

在普遍吃喝嫖賭的富二代里，他最商霆最拿得出手的“作品”。

可他這個三好兒子也當夠了。

商霆要用何玉珍來敲打他，可以。

那他就毀了自己。

他用他的下半輩來報復他。

*

深夜十點。

素來無人的別墅熱鬧非凡。

顧晏城當然不會幫著商璟墮落，他要求的事他沒照辦。

但想要討好商璟的人比比皆是。

趙家的公子哥很擅長這些，當天下午就叫了人來別墅布置，也來了一群喝酒聚會的男男女女。

別墅大廳被改造后燈紅酒綠，像夜店，像酒吧，魚龍混雜，音樂開得震天響，一群人穿著露骨的衣服在舞池里熱舞。

桑窈剛到時看到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她還穿著準備登機時的衣服，運動夾克加白T恤，搭配牛仔褲，和這群服裝艷麗的人比起來格格不入。

可她長得漂亮，前來撩撥的人不在少數。

桑窈一邊推開他們一邊往里走。

商璟就在最里邊的沙發上，一群身材火辣的女生圍著他。

他表情懨懨的，像是是被吵煩了，隨手拉起一個女生的手臂準備往樓上走。

這絕對不是桑窈認識的商璟。

她放棄了交換生的機會來見他，也不是要見到他這副樣子的。

桑窈推開人群快步跑上去，趕在他們上樓前攔住去路，“阿璟，你別這樣。”

桑窈的出現對商璟來說是個意外。

日思夜想的臉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情不自禁想要多看幾眼，又覺得自己挺犯賤。

他勾了勾唇，話語涼薄：“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麼立場來勸我？前女友。”

他故意把后面三個字咬得很重。

像是要提醒她，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桑窈來之前就做好了會被商璟冷淡的準備。

她心臟涌起酸澀，說出來的話卻毫不猶豫：“那你選我。”

“你知不知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桑窈直視他的眼神，“我不是來勸你的，如果你今晚一定要毀了自己，那你選我。”

商璟恨自己的心在聽到她這句話后就不受控的動搖。

他冷笑：“我憑什麼選你？”他上下打量她，“我對豆芽菜不感興趣。”

被半路打斷的女生忍到現在也終于忍不住，“聽到了嗎？商少對你這種豆芽菜不感興趣，還不快滾？”

桑窈不為所動。

她如果會因為三言兩語就退縮，那她也就不是桑窈。

“你說誰是豆芽菜？”她依舊看著商璟的眼睛，那雙眼清澈明亮，帶著孤注一擲的勇氣。

她開始脫衣服。

先是外套，然后是短袖。

里面是盈盈一握的腰肢和嫩黃色的蕾絲內衣，峰巒高聳雪白。

桑窈卻沒有停下，繼續要解內衣扣。

下一秒手腕被扣住，商璟脫了自己的外套將她包裹起來，雙目猩紅：“桑窈，你鬧夠了沒有？”

桑窈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問：“現在呢？我夠格了嗎？”

商璟沒有回答。

他攔腰抱起她，甩下樓下一眾人上樓，一腳踹開房門后將她扔在床上，“不許下來！”

他說完就要走，一雙手極快地環住他的腰，用盡了全力。

“你也不許去！”桑窈的臉緊緊貼著他的背，“你不是要選人嗎？那你就選我。”

商璟要掰開她的手，桑窈卻抵死不松手：“就讓我拉著你，我一定會拉著你！你夠狠心，我們就一起下地獄！”

她的淚水打濕了他的后背。

商璟感到自己靈魂都在顫抖。

她說她要陪他下地獄。

在所有人都勸他不要也不應該墮落的時候，只有桑窈。

她要和他一起，哪怕是地獄也不松手。

商璟終于向自己的心妥協。

他轉身，惡狠狠地吻上桑窈的唇，攻城略池，恨不能將她拆骨入腹。

“桑窈，你要說到做到。”

他最后說。

他把她的話奉為圣旨，此后分別的四年每每想起這時都情不自禁軟下心腸，想了一萬種理由為她開脫，不用等她道歉他就先一步原諒了她。

可她如今卻告訴他一切都是謊言。

她回來找他是出于利益，出于愧疚。

她從來沒有愛過他。

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商璟還是離開了。

在桑窈親口承認了商霆的話后，他臉上的表情先是錯愕，轉而成了憤怒，最后是果然如此的冷笑。

像是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浪費，商璟收回視線重新靠回駕駛位，骨節分明的手用力握緊方向盤，好似在極力壓制情緒，“下車。”

桑窈眼睫顫了顫。

她同樣不去看他。

不是不想，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