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才知道，今天是學校考試周的最后一天。

現代人習慣在上學和上進中選擇上香，午飯這個點，面館人很多。

桑窈眼觀六路守了半天，才終于搶到要和別人拼桌的兩個位置。

她眼疾手快坐下來，順便和商璟招呼：“快坐啊，愣著干嘛？”

桑窈難得有這麼靈動鮮活的時候了。

商璟恍惚間又看到了她從前的影子。

他禁不住笑起來，微微頷首，快步走到桑窈對面坐下。

人間煙火里，商璟這一笑，喧雜的人群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即便桑窈看慣了他這一張臉，在這一刻也明顯聽到心跳失序的聲音。

桑窈輕咳一聲極快掩飾過去，隨口問：“怎麼想來這里？”

沒等商璟回答，三名穿著校服的女生走過來。

為首的女同學羞紅著一張臉，把開著微信二維碼的手機屏幕遞到商璟面前，“哥哥，我可以加你微信嗎？”

桑窈冷笑。

下一秒她面前也伸出來一部手機，小男生嗓音青澀：“姐姐，方便加你微信嗎？”

商璟似笑非笑。

最后兩人異口同聲：“需要我告訴嚴厲嗎？”

嚴厲人如其名，是金利高中的教導主任，最光榮的事跡是情人節那天在月黑風高的操場抓了八名早戀情侶。

周遭空氣靜了一秒，轉瞬間便沒了人影。

桑窈和商璟都忍不住輕笑。

服務員在這時端著面上來，不停有水汽往上飄。

煙霧繚繞間，桑窈聽見商璟說：“我把我的運氣都給你。”

桑窈一怔，很快意識到商璟是在回答她剛剛的問話。

八年前的話像是到這一刻又形成了一個閉環，她四肢仿佛被釘在原地，說不出一句話。

商璟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十分自然的繼續道：“你不要我幫你，那就把我的運氣都給你。窈窈，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麼，但我相信，你最后一定會成功的。”

像是要印證他的話，桑窈手機在這時推送進來一條消息，是黃蔓：

「我同意了，提前預祝我們合作愉快，桑大導演。」

*

桑窈當天就乘坐飛機回到海城。

黃蔓這幾天還有一個通告，暫時抽不出身。

桑窈和她約定在一周后，等黃蔓來海城再聊具體創作內容。

這趟京城之旅收獲頗豐，桑窈下飛機后也沒覺得多累，馬不停蹄趕往剪輯室。

值得一提的是王大哥也跟著回來了，她現在身后又重新恢復了“左右護法”。

桑窈不在的這兩天都是洛思雨在剪輯室盯著，見她回來，立刻問：“怎麼樣，水軍抓住了嗎？”

桑窈把這兩天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這里面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商璟。

洛思雨嘖嘖稱奇，“想不到商璟這麼會？”

簡直和她在商氏大樓見到的商總判若兩人。

洛思雨敏銳地捕捉到八卦的氣息，見縫插針地問：“窈窈，商璟都做到這種程度了，你還不心動？”

桑窈對洛思雨從不說謊。

她點頭，語氣盡顯無奈：“是不是很沒出息？分手時說得信誓旦旦，可這才過去多久？他稍微做些改變，我就又動搖了。”

桑窈和商璟之間的事情，洛思雨已經全知道了。

她清楚桑窈在害怕什麼。

“你怕再重蹈覆轍，那就再等等。日久見人心，商璟要是裝的，堅持不了多久。”

桑窈輕聲應了，彼此都心照不宣地揭過這個話題。

*

一周后黃蔓按照約定時間來到海城。

桑窈和洛思雨一起去到機場接人。

見到面了才發現，黃蔓是背著經紀人偷偷來的。

“我跟她提了一嘴要給你寫歌的事情，她反應大的像是踩了尾巴的貓，三令五申不許我和你再聯系。”

黃蔓上了桑窈的車，滿不在乎地哼了哼，“我就說她給我挑合作方的眼神有問題。這次我們先斬后奏，電影上我的名字不用匿名，到時候就打她的臉！”

桑窈已經提前把劇本發給了黃蔓。

她昨天才看完了劇本，連夜給桑窈發了一串讀后感，表示她現在創作欲爆棚，對《戒斷》也十分有信心。

桑窈喜歡她身上的那股朝氣。

她揚了揚眉，肯定黃蔓的話：“打所有人的臉！”

影片剪輯就快到尾聲。

三人一道去了剪輯室，桑窈把幾處她認為重點的片段挑出來播給黃蔓看。

“這里，我想要低緩的音樂，這里，要進高潮……”

她一邊說，黃蔓一邊聽。

最后洛思雨拍了拍桑窈的肩膀，又指了指黃蔓，靠在她耳邊小聲說：“別再說了，人都看哭了。”

黃蔓確實看哭了，一邊哭一邊罵：“死渣男，臭渣男！”

桑窈哭笑不得。

黃蔓沒能在海城呆太久。

后天就是除夕，她經紀人給了接了地方臺的聯歡晚會，她得提前過去彩排。

臨走前黃蔓信心滿滿：“我最遲三天后給你demo，明年這個時候，我得上春晚！”

桑窈是真的喜歡這個小姑娘。

*

一周前，商璟去了一趟德國。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桑窈。

一來，他們現如今的關系，他報備自己的動向有些逾越；二來，這趟去德國的真實原因，并不能讓桑窈知曉。

否則她一定要生氣。

他先前托人去查了桑窈在德國的事情，收到的檔案和他之前了解到的沒有任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