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川眼皮都沒抬開口道：“再不吃，肉可要老了啊。”

林末怎麼可能允許羊肉涮老了，一邊往碗里撈肉，一邊沖后廚喊道：“來兩瓶燕京。”

沒一會兒，一件燕京放到林末腳邊，她頭也沒抬說：“我就要了兩瓶。”

“今天換人了就開始裝了？還是給你放一件吧，省得我來回跑。”說話的是老板。

“老板，你這說什麼呢。”被當眾接了短，林末臉瞬間紅了。

“行行行，還要面子的很，你這好不容易換人了，我可得給人講講。小伙子，去年除夕夜，倆小姑娘十點多了灰頭土臉的進來吃火鍋，我在后廚正切羊肉，結果兩眼一黑，你猜怎麼著兒了，腦梗了，這倆小姑娘，愣是把我這200斤的人抬到車里拉醫院了，送的及時，沒落兒下什麼毛病，要不你們今天也沒這口福了。”

旁邊桌的一大爺搭腔說：“那姑娘可就是老板的救命恩人啊。”

老板拉了凳子坐了下來，拍了大腿接著說：“那可不，救命恩人，咱想著那可要好好感謝，可人姑娘本來就是醫生，說什麼都是應該的，索性就來我這小店放開吃放開喝，老大哥直接包圓了。”

大爺豎起拇指：“講究。”

“結果你猜怎麼著兒，倆小姑娘，加起來還沒我重，一頓兩人一人喝了一件燕京，給我嚇的，生怕人是醫生，這喝醉了拿著手術刀給我咔嚓拉開了。”

“老板，你這說相聲呢啊！這給我編的，我一會要是不喝都配不上您的那聲“咔嚓”。”

“那是。”老板說著從后廚端出來兩盤抹的整整齊齊的大三叉肥瘦。

“又給我偷偷加肉，小心破產。”

林末加起一片展開即可透光，刀工了得啊。

老板揚了揚下巴，示意她少廢話趕緊吃，然后撩起后廚的簾子進去了。

顧子川喝了口啤酒，瞇起眼睛湊近林末說道：“沒想到我今天還和俠女吃了頓飯。”

“主要秦落比較給力，從后廚把老板托了出來。”說著把手指放近唇邊擺了一個“噓”的手勢，接著說：“老板不知道。”

顧子川的目光定格在了手的位置。

林末笑的花枝亂顫，可半天也沒見顧子川有反應，她睜開笑的眼淚都出來的眼睛，跟他的目光對上。

他靜靜的看著她，像是肆無忌憚，又像是若有所思，面對她的對視，并沒有收回，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于是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直到她的手遮了他的視線，他才輕咳一聲，喝了口手邊的酒，說：“沒什麼？挺好笑的。”

林末只覺得顧子川怪怪的，但也沒多想，就當他是近鄉情怯吧。在看到一件酒基本都被顧子川喝完后，林末更加堅信剛才近鄉情怯的想法了。

把喝的爛醉的顧子川背回家，怎麼感覺比200斤的老板還累。

把人扔到床上，慣性原因，林末直接躺在了他的身上。

趕忙翻身下來。

床上的人扯了扯領子，然后很靈活的把上衣脫掉，直接露出貼身的背心，眼看顧子川要繼續脫，林末趕緊拉著被子蓋了上去，但因為著急，整個人都趴了上去。再抬頭就看到顧子川放大的臉，她微微愣神，心想這小子怎麼長的，去國外晃一圈，徹底長開了，這鼻梁都趕上歐美的骨相了，說著拿手輕輕戳了戳，想要檢驗真假似的。

突然，顧子川睜開了眼睛。

林末嚇的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但仔細看他的眼神似乎沒有對焦，應該是無意識的。林末剛準備轉身走，就聽到他呢喃道：“林末。”

嚯，這是做夢夢到她了嗎？

“不是姐姐。”

這是做夢都不想認他這個姐姐，虧的她還覺得這次回國，他主動叫她姐姐了，合著糊弄她呢。林末越想越不爽，把床頭的衣服直接蓋到顧子川頭上。

衣服里的手機滑到地上，林末撿起來，屏幕突然亮了。日志提示：明天下午2點飛美國。

林末頓了頓，他這是要回美國了？

第二天一早，顧子川剛一睜開眼睛，太陽穴處傳來一陣刺痛。

廚房方向隱約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還時不時伴隨幾聲尖叫聲。

他轉頭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早上十點。這個點林末不應該早去醫院了嗎？

狐疑的下了床，推開廚房的推拉門，撲面而來的刺鼻味道讓人止不住的嗆咳，里面的人也好不到哪里，一手鍋鏟一手鍋蓋，不知道的以為COS美國隊長。

他屏住呼吸，三兩步走到操作臺前，迅速關掉燃氣，把油煙機開到最大，然后打開一側的窗戶。

等白煙散的差不多了，終于看清楚煎鍋里兩個煎糊的雞蛋，“你這是？”

林末咳嗽著抱歉道：“這不是想讓你臨走前，吃上一頓姐姐做的飯嘛，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不行了，要不咱們去牛街早市吃吧。”

本來已經做好調侃的準備，但顧子川聽完林末的話，面色有些僵硬，隨即接過鏟子和鍋蓋，“還是我來吧。”

林末看著彎腰收拾操作臺的人，腦海里想起，七年前顧子川出國臨走前的場景。

她那會在醫院學習忙的飛起，等趕回來時，媽媽和顧叔已經把人送機場了，桌上是他臨出門前給她留的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