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只要有機會回來，就偷偷去看你。看你小學畢業，升了初中，考上市重點高中，又被北大錄取，我驕傲啊，可是卻不能當面祝賀……”

“夠了，不要再說了。”林末轉身直接出了病房，步伐越來越快，后面直接跑出了住院部，一路沒有停歇的來到醫院的天臺。

一個恨了整整十七年的人，竟然告訴她，他從始至終都沒變過。偏偏這還是事實，何其諷刺啊！

面前緩緩遞過來一張紙巾，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她朝著顧子川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天臺風大，顧子川拉開羽絨服，把林末整個人都圈進衣服。

懷里的人輕輕環住他的腰，他仿佛得到了某種肯定，原本沒有勇氣的事情，好似在心口呼之欲出。

已經臨近除夕，醫院的各個科室也有了些過節的氣氛。

春聯、福字、中國結，醫生和護士們插著空裝點布置著病區。盡可能的讓在醫院過節的病患和家屬有一份溫暖。

林末下了班，習慣的去超市買一些瓜果蔬菜。林建國已經出院五天了，這五天來都是林末照看的。

超市收銀處，擺著一堆春聯和中國結，原本已經開始排隊的林末又折返回來。挑了幾幅春聯和中國結，打算等明天休假的時候，給幾家都送過去。

天氣似乎是暖和了一些，算算日子三九天應該是過去了，今天的春節似乎跟立春是同一天。春暖花開，喜迎新年，讓人對來年的期盼多了一份憧憬。

老房子的社區人口多，林末提著東西回家的時候，鄰里間都主動問著年貨備怎麼樣，眉眼間都是喜氣。

不自覺地她的腳步似乎也歡快了一些。

剛走到單元樓門口，顧子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等在哪里。

老舊花白的墻面，他靠在那里，身后斜跨著黑色的運動包，她的眼前忽然閃現高中時，晚自習后他也經常這樣在樓下等她，只是不同的是他此時正低頭抽著煙。

聽到腳步聲，顧子川抬頭朝林末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將嘴角的已經快要燃盡的煙蒂扔到腳下踩滅，然后伸手接過她手上的袋子。

林末跟在他的身后，兩人一前一后上了樓梯，“今天不是夜班嗎？”

“讓梁夏幫忙替一會兒，蘭姨做了些羊肉要拿過來，說是你每天回去都太晚了，就讓你在這邊直接吃了。”

林末的腳步慢了下來，什麼時候他和梁夏的關系已經好到，可以直接叫梁夏了，記得原本他是叫梁醫生的。

“林末。”見她不回答，他停下腳步。

“啊。”她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思考中，聞聲看過去的表情有些呆呆的。

“蘭姨說是給你拿得，發什麼呆呢。”

“我知道了。”緩過神后，她低頭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飯桌上，林建國少有的精神好，不但主動的跟顧子川聊起了醫院的一些事情，甚至還說了，他今天去了樓下的活動室，跟那些下象棋的老頭們大殺四方。

林末在旁邊默默聽著，如果沒有診斷證明，可能連她都察覺不出來林建國有抑郁癥。

飯后，顧子川在廚房洗碗，林末翻找出剛才在超市買的中國結，想著掛在沙發后面的墻上。

原本那里掛著的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后來相框取了下來，白色的墻面上留下一圈泛黃的印記。

前兩天她看著礙眼，拿砂紙擦了半天，也沒有完全磨掉，她目測了尺寸，手上的中國結應該剛好可以遮住。

皮質沙發也許是時間久的緣故，沒什麼支撐力了，林末踩了踩，最后還是決定搬來椅子。

剛把椅子擺好，林建國就走了過來，“我來吧。”說著接過林末手里的中國結，一邊比對著，一邊轉過頭問著：“正不正，距離怎麼樣，這邊是不是高一點……”

林末稍稍出神，她想起上小學的時候，也是臨近過年的時候，媽媽一邊打掃著衛生，她和林建國就布置家里，也是同樣的對話，同樣的場景。

隨著林建國跳下椅子，林末低下頭扯了扯嘴角，她今天怎麼總是想起以前啊，應該是快要過年了，人就總愛回憶。

從老房子出來，看著時間還早，林末提議去以前的高中走一走。

高中離老房子距離不遠，走個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兩人并肩而行，隨意說著以前高中時的事情。

應該是已經放寒假了，原本應該上晚自習的時間，此時教學樓一片黑暗，門衛室也不見了人。

到是學校門口有三兩個放煙花的，林末看的入神，煙花樣式簡單，可大家卻非常開心。她不禁也受了感染，臉上掛起了淺淺的微笑。

忽然眼前出現兩根仙女棒，她眼睛一亮，側過頭看過去，只見顧子川已經拿出打火機點燃了手中的仙女棒。

冷白色的煙花，映到兩人的臉頰上。

她的關注點在煙花上。

他的關注點在她身上。

微涼的風吹過臉頰，他看的有些出神了。原本以為七年的時間，他足以忘記年少的怦然，卻沒有想到他還是如當初那般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