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榮國夫人前去探望時，在甘泉宮內呆了不足一個時辰，就被馮娘娘下了逐客令。”

彼時，高叡正專注于案頭那堆奏折。聞言，也不過一笑置之。“無妨，以后所有的東西，以侍中的名義送去就是，若她還是退回來，你們聽吩咐就是了。”

聽到陛下如此反應，此人也不能再說什麼，躬身領命后，便退了出來。

看到如今的御前首領太監段珪就在甘露殿外，便走上前去。“見過段總管。”

段珪示意他免禮。“陛下如何說。”

“陛下不僅未有任何不悅，甚至還吩咐以后東西照送，但要以侍中的名義送。”

聞言，段珪啞然挑起了眉毛。

那人見狀，便附和道：“小的也納悶呢，畢竟侍中的東西也被退了回來。可陛下說，退回來了也無妨。段總管，您說這……”

段珪立即橫了此人一眼，低聲呵斥道：“這是你我可以議論的嗎？！下去領五十大板！”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那人忙不迭地告饒道。

段珪不僅視若無睹，還給旁邊遞了個眼色。

眾人明白，段總管的意思是此人不用留了，立刻就有人會意，將此人拉下去行刑。

看著那名內監被拖下去，段珪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笑容，過不了多久，這太極宮里就有好戲看嘍。

就在這時，蔣艷帶著一雙兒女正向著甘露殿而來。

段珪看見，遠遠就迎了上去。“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見過二位殿下。”

蔣艷對他點頭致意后，道：“兩個孩子好幾日不曾見到陛下，他們很是想念父親，我來帶他們給陛下請安。”

自己被陛下打出來就是來攔這位的，于是段珪陪著笑臉道：“奴才先向娘娘請罪，不是奴才不肯為您通傳，只是陛下早有吩咐，除非事關朝政，否則任何人不得進去打擾。”

雖然這是意料之中的結果，可蔣艷面上還是難掩失望之色。

見母親如此神情，皇長子高爍立刻趁段珪不備，一溜煙地跑到殿門前，可憐兮兮地喊道：“父皇！父皇！爍兒很是想您呢，您見見爍兒好不好？”

事已至此，段珪知道自己已無力阻止，冷眼旁觀這一切同時，心里忍不住地搖頭嘆息，娘娘啊，您怎麼就不明白，您如今是中宮皇后，不再是臨淄王妃了。

事情發生在半月前，皇后的胞弟蔣繼與馮家四公子馮衍在校場之上發生口角，險些動起手來。兩位都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且校場之上這樣的事情常有，當時被人拉開后，眾人都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不料，幾日之后，蔣繼竟然當街攔了馮衍的馬，打算找回找場子來。蔣繼于人數上占優，何況馮家家規森嚴，馮衍也知當街與人動手，實在是有辱家風，并未怎麼還手。可蔣繼等人實在欺人太甚，馮衍到底是被逼急了，直接按住蔣繼就是一頓揍暴打，直到巡街的中護軍趕來才將兩位公子分開。

本來街頭斗毆京兆府尹就能處置，可這二位一個是朝中新貴，一個是樹大根深的三朝元老，哪個都不是他能招架的，于是乎這件事就鬧到了御前。

這樣的事情到了高叡那里，自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誰也沒想到，蔣繼到了御前張口閉口地就是姐夫，以至于與此事毫無關系的太尉宇文達實在看不下去，不得不出言提醒。

相較之下，馮衍到了御前，認下當街斗毆的過錯，甘愿領罰后，就再未有一句分辯。

如此，這二位孰優孰劣，在場眾人皆看在眼里。

最后，高叡對這二位也不過是禁足罰奉，就算了事。

原本事情可以到此為止。

當夜正好是十五，按照慣例高叡要留宿皇后宮中。

結果蔣艷借此機會，在高叡面前哭訴自己弟弟的委屈，馮家這個三朝元老欺負他們蔣家。到最后，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高叡狠心，不袒護自己的小舅子。

最后氣得高叡直接翻身下床，披上外裳就回了甘露殿。

殿門終于在此時打開，高叡隨之走了出來。

高爍看到父親現身，立刻撲上去，一蹦抱住父親的脖子，“父皇……”未語淚先落。

蔣艷見狀，立刻走上前去，溫柔的扶著兒子的背，笑道：“男子漢不興哭的，父皇這幾日政務繁忙才沒有來看你們的。”說罷遞了個眼色給高叡。

雖對蔣艷的氣還未消，可高叡到底顧念著夫妻情分，還有膝下這兩個孩子，一手抱著高爍，另一手抱過他們的女兒，安撫道：“父皇就快忙完了，你們先跟著母親回去，父皇忙完就去看你們，今晚與你們一道用晚膳。”

蔣艷立刻面露喜色，對高叡福下身子。“妾這就回去準備。”言畢，從高叡手中接過孩子，告退過后，便歡歡喜喜地帶著一雙兒女回了立政殿。

在蔣艷母子轉身的那一瞬間，高叡面上原本的慈父笑容立刻消失不見，佇立片刻后，才轉身回了甘露殿。

段珪看懂了高叡的眼神，立刻跟上。

殿內只有主仆二人，高叡落座的同時，問道：“你覺得如何？”

“請陛下先恕奴才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