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此人下去后，馮姝又道：“我記得我這里還有些人參，鹿茸之類的滋補之物，對吧？”

忍冬會心一笑。“小姐好記性，您先前有孕的時候，先帝就賞賜了不少，后來您意外小產，陛下和皇后娘娘也賞賜了許多呢。”

馮姝道：“你去把最好的挑出來，未得陛下首肯我也不好去探望皇后娘娘，所以由你親自送去立政殿，如此也算是我對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了。”

日落時分，高叡還是來了章華殿。“送你的喬遷之禮可喜歡？”

“陛下違制了，妾不喜歡。”馮姝原是板著臉的，話音剛落的時候，她已然換上笑臉，抱住高叡的脖子道：“但是念念喜歡九郎的心意。”

“你還真是翻臉比翻書快。”高叡笑道：“我知道你不想招來非議，待皇后禁足解了，我也賜她椒房恩典便是，之前是國喪不宜動土，然后又趕上她病了，如今才有這椒房恩典，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皇后娘娘，這遲來的椒房恩典，不知你肯不肯要呢？馮姝心里這樣想著，口中說的卻是。“聽聞立政殿今日又請了太醫，九郎當真不去看看嗎？”

“皇后的病因何而起，是你心里沒數，還是我心里沒數？”高叡道：“你確定我去看望她，有助她病愈？”

“就算皇后娘娘還在氣頭上，可事后皇后娘娘定會明白，九郎肯去探望她，必然還是顧念著夫妻情分的。”

“她若能這麼想，當初就不會把自己氣病了。”當日情形又浮現在高叡眼前，皇后雖然沒說出來，可她就是認為自己與念念是叔嫂成奸，念及此事，一股膩煩再度從心頭涌起。

見高叡已然面露不悅，馮姝知道這把火燒得差不多了，便道：“那九郎讓人送些東西去可好？到底是中宮，該有的體面總是不能少的。有些事情就算九郎不說，旁人也會看在眼里。新人們即將入宮，若此時人心思動，實在不是好事。若是九郎對皇后娘娘的氣還沒消，那就當是給別人看的如何？”

“念念若是去當說客，怕是沒有辦不成的事。”高叡笑著斥責道：“段珪。”

“奴才在。”

“一會兒往立政殿送些滋補之物，就說是朕的意思。”高叡吩咐道。

躬身應諾后，段珪便退了出去。

進來的時候，高叡已經留意了章華殿的陳設。“知道你不喜歡這里陳設，你就自己看著收拾吧。你不掌后宮，宮中的東西你不可隨意調配。但是我私庫里的東西，你喜歡什麼，自己拿就是，不必向我請旨了。”

“多謝九郎。”原本馮姝不打算拿此事做文章，可高叡主動提及，那就怨不得她了。“只是九郎對念念這般放權，當真就不怕念念把九郎的私庫搬空嗎？”

“你若是有搬空的本事，就不會不喜歡這里的陳設了。”高叡莞爾道：“眼見這天也熱起來了，你又一向怕熱，所以旁的也就罷了，那條象牙席記得拿走。”

馮姝抬頭看向高叡。

高叡捏著她的小臉道：“原來那條早就不在了，如今這條是查肅王府邸時發現的。象牙席固然珍貴，但在庫房里扔著，再珍貴也不過是個死物，還不如給你這個怕熱的人用，如此才不算辜負。”

莫說高叡不是帝王，哪怕是尋常夫君，能做到如此也極是難得。

“多謝九郎記掛。”這句感謝，是馮姝發自肺腑的。

可惜高叡不僅不買賬，還有些沒好氣地道：“我自然是記掛著你的，就是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連晚膳都不備下。”

馮姝坦然迎視著他道：“不給九郎準備晚膳，自然是念念希望九郎去旁人那里用晚膳。”

皇后尚在禁足，新人尚未入宮，這個旁人左不過就那二人之一，高叡心領神會。“不知昭儀想讓朕去誰那里呢？”

“今日容妃姐姐一早就來探望過我，所以念念自然是希望九郎去她那里。”馮姝答得理所應當。

“你倒是大方。”高叡笑著感慨道。

“此番回宮，念念一回來就在甘露殿住下了。容妃姐姐不介意念念霸占九郎那麼久，還愿意親來探望，念念自然要投桃報李的。”

“有人愿意與你交好自然是好事，可你拿自己男人去做人情，是怎麼說？”

馮姝的神情極是認真。“九郎的確是念念的夫君，可九郎并非是念念一人的夫君。何況，念念到底身份尷尬，在宮中更要小心謹慎，萬不可行差踏錯一步。若是擔上了恃寵而驕或是善妒的名聲，難做可是九郎。”

“休要說這種自傷之語。”高叡輕斥道。

“并非是念念自傷，而是念念不愿給九郎增添一絲一毫的麻煩。”馮姝搖頭道：“九郎是知道的，念念好歹幫先帝看過幾天折子，所以朝政之復雜，念念也知道些皮毛。正因如此，念念不愿九郎再為念念而耗費心力。如今國喪期滿，九郎的確該去兩位姐姐那坐坐了，念念的確是出于私心，希望九郎先去容妃姐姐那里。

但宜妃姐姐，九郎也不可厚此薄彼啊。”

高叡由衷贊道：“念念果然是最懂事的。”

“九郎都這麼夸我了，那就辛苦九郎轉道去容妃姐姐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