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皇后娘娘不領情又如何呢？念念也不求著皇后什麼。”

在新人入宮前的最后幾日，馮姝終于把一切布置妥當，只待新人入宮就好。

自被冊封昭儀以來，馮姝就發覺宮中諸人當著她的面，幾乎都刻意省略了昭儀這個稱呼，即便是段珪也當面稱自己為娘娘，從來不提昭儀二字。

忍冬對此表示：“小姐，這是好事，說明您再登后位是眾望所歸之事。”

馮姝對此卻反應平平。“只要沒有陛下的詔令，我都只是妃嬪。滿招損，謙得益，你怎知不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告訴下面的人，包括你在內，切記要戒驕戒躁，萬不可得意忘形，目中無人。”

自家小姐的謹慎，忍冬是知道的。“是，奴婢記下了。”

在忍冬看來，馮姝近來與陛下相處的不錯，很有恩愛夫妻的樣子，所以她覺得馮姝對家中的怨恨應該差不多散了。“小姐，榮國夫人打算近日入宮來探望您。”

不曾想馮姝還是神情淡漠地道：“不見。”

忍冬被堵得一哽。“可……”

馮姝直接打斷她道：“外命婦入宮需向中宮請旨，母親莫不是忘了，如今她能否入宮，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見此情形，忍冬根本不敢再勸。

這日高叡來時，同馮姝說起。“聽聞侍中開始張羅起馮衍的婚事了，你可知侍中打算給他張羅誰家的女兒？”

馮姝笑道：“若非國喪，阿衍早就該議親了，此事自有父親張羅。眼下國喪期滿，想必京城之中有許多人都要好事將近呢。”

話到此處，馮姝免不了想起宇文瑄來，與阿衍不同，自己早就知道他會娶誰了。

“看來你還沒消氣？”高叡突然問道。

“九郎何出此言？”

“你都回來這麼久了，就算是顧忌宮規，不見你母親。也該給家中遞個消息，告訴他們你如今安好吧？”高叡語重心長地道：“侍中的心思，你我都清楚，不提也罷。可你母親總是盼著你好的，就算沒有我，想必她也會想辦法讓你再嫁，哪個母親能看著自己女兒二十不到就守寡獨居的？”

這番話說完，馮姝到底軟下了心腸。“九郎教訓的是，念念不該任性的。”

高叡卻道：“無妨，念念能偶爾任性才是好事，若非有人寵著，誰能有機會任性呢？先帝在的時候，你可會不見你母親？”

“不會。”馮姝如實答道。

這時，高叡俯身在馮姝的耳邊道：“若你顧忌著宮規，那就趕緊給咱們生個孩子。你有了身孕，我便能下旨讓你母親入宮來陪你，若你多生幾個，你母親陪你的機會自然就多了。”

“哪有像九郎這般催生的。”馮姝笑罵道。

幾日之后，新人終于入宮。

按照規矩，新人入宮該去拜見皇后，可如今皇后還在病中，一眾新人合該去拜見皇后之下位份最高的那位，但眾人心知肚明，眼下后宮之中真正做主的是誰，所以眾人最后還是來了馮姝這里。

不出所料，這些人馮姝是一概不見。在分賜眾人禮物之后，只讓忍冬傳話給她們，多謝諸位好意，皇后娘娘的不日便可大安，屆時眾人一同前往立政殿向皇后請安，到那時昭儀自會與諸位相見。

可就在新人入宮的次日，高叡一道詔令就讓馮姝的風頭直接蓋過了一眾新人。

昭儀馮氏，于皇后病中操持宮中諸事有功，特此晉位為妃，賜號儷。

這道詔令原是要在新人入宮的當日下的，但為著這個封號，耽誤了一日才最終敲定。

高叡原打算給馮姝的封號是宸，而且此時他還不打算告訴馮姝，自己要晉她為妃，只道念念晉位是早晚的事，此刻閑來無事，正好給她選個好封號。

馮姝卻道：“九郎的心意，念念自是明白的。但宸字亦可指代帝王，選了這個字做封號，實在太過招搖，免不了讓旁人以為念念覬覦后位。就算皇后娘娘不會多想，蔣家怕是也會多想的，此事于朝政無益。”

“你這話說得倒也在理，只是除了宸字，我倒是想不出該給你什麼封號好了。”

“那這個字可好？”說著，馮姝拿過高叡手中的筆，寫下個儷字。“念念曾祈愿與九郎伉儷情深，如今……”

“不必多言，許你就是。”高叡一把將馮姝攬在懷里。

如此馮姝便得了儷字作封號。

忍冬知道后，實在看不懂馮姝此舉的目的。“小姐，容奴婢說句實話，那個宸字與儷字，在皇后眼中應該毫無分別。小姐為何不要那個宸字呢？奴婢以為宸字更好。”

馮姝笑道：“你說的是實話沒錯。那我多問你一句，朝臣眼中這兩個字有區別嗎？當然，蔣家或許除外。”

忍冬思索半晌后才道：“有。以宸為號，那是小姐再登后位的野心。至于儷嘛，至多就是陛下過于寵幸您，以至冷落了中宮。可侍中那麼些年的吏部尚書不是白當的，畢竟朝中四品以下官員，吏部尚書均有權任免。

所以，即便是言官們也不會多說什麼。”

“在陛下眼里，這二者有區別嗎？”馮姝接著問道。

“當然有啊。”

“那你說我是要宸字為封號，還是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