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姝極是乖巧地點著頭道，其實她自己都說不清對高叡還有幾分愛意，可這并不重要，哪怕對高叡愛意全無，自己也有辦法讓高叡覺得，自己愛他愛得全心全意。

二人一道用過晚膳后，馮姝便纏著高叡，說要給他放松按摩后，再放他走。

高叡笑道：“反正段珪還沒去立政殿傳旨呢，你要是我真舍不得放我走，不必嘴硬。”

“也不知是誰前幾日說，每日看那些成堆的折子，時不時的頭疼。人家特意跟醫女學了按摩手法，既然有人不稀罕，那就趕緊走吧。”馮姝作勢就要推高叡起來。

高叡身形高大，根本不是馮姝能推動的，何況她也沒用上幾分力氣，所以高叡躺得紋絲不動。“你現在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敢在我的地方，趕我走。”

馮姝已經在指尖點好了可以凝神靜氣的藥膏，按住高叡的頭頂的穴位，告饒道：“妾這就給陛下賠罪。”

“還算你有眼色。”高叡莞爾道。

“陛下覺得如何？”

“手法倒是過得去，只是這力氣差點意思。”

“知道了。”馮姝加重了幾分力道。

“前陣子就聽說你時常召醫女過去，還以為你不舒服，可太醫院那邊說你一切安好，原來是為了這個。”高叡正閉目躺在榻上，神情很是放松。“說起來前陣子你有許多事要忙，怎麼還有空兒學這些？”

“那九郎以為念念為何不要協理六宮之權，還變著法的勸九郎解了皇后娘娘的禁足。”馮姝笑道：“前陣子可是把念念忙壞了，如今才好，念念能專心讓九郎過得舒心了。”

“到底是你有心，旁人有這閑功夫，也未必有你這個心。”

“那是自然，九郎待念念那麼好，念念自然要投桃報李了。”馮姝笑道。

如此，高叡去往立政殿的時候戌時已過。

送走高叡后，馮姝便準備在甘露殿過夜。

為馮姝卸妝的時候，忍冬特意支開了外人，只留她與佩蘭伺候。“小姐此舉，奴婢看不懂。”

知道這二人都不明白，馮姝心情很好地解釋道：“如果只有過去的好，陛下是不會時時念著我的。兩人之間若想得長久，就不能全指望過去，此事于任何人都一樣。”

“娘娘說的是，的確該讓陛下時時記得您的好，佩蘭明白了。只是您讓陛下去皇后娘娘那里……”

忍冬替馮姝解釋道：“其實今夜陛下不去也就不去了，白日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何況明面上，皇后大病初愈，也不方便侍寢。但如果連起碼的體面都要靠過去的情分來維持，陛下就是再念舊，也有耗完舊情的時候。”

馮姝看著鏡中的自己笑而不語，自己只是幫蔣艷和整個蔣家，耗完高叡對他們的舊情而已，除此之外，自己可什麼都沒做。

原本，高叡留宿立政殿，于蔣艷而言絕對稱得上是件好事。

但一大早，闔宮上下就已知曉，昨夜馮姝宿在甘露殿內，且晨起后直接前往立政殿向皇后請安。

二者相較之下，高叡昨夜留宿何處便沒有那麼重要了。

眾人各懷心事地請過安后，便就此散去。

回去的路上，容妃剛剛流露出艷羨之色，馮姝就立刻吩咐佩蘭，回去之后就把早前高叡賞的夜明珠給容妃送去。

“妹妹實在太過客氣了，陛下賞的夜明珠自然是極好的，妹妹留著自己用便是。”

容妃推辭道。

馮姝道：“姐姐勿要客氣，陛下賞的夜明珠固然好，但妹妹也用不上。皇后娘娘讓妹妹抄的經書可不算少，不挑燈夜戰必定抄不完。夜明珠再如何明亮，那也抵不過燈火燭臺，所以姐姐拿去用，才不算辜負。”

“哎呦，忘了妹妹還有件棘手的差事呢。”容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想來皇后娘娘也不會查筆跡，妹妹若是需要姐姐幫忙，盡管開口就是。”

“姐姐如此說，就更得收下那顆夜明珠了，如此妹妹才好開口求姐姐幫忙不是？”馮姝笑得謙和。

“妹妹既如此，我再推辭就是卻之不恭了，那我就笑納了。”容妃喜笑顏開地道。

“姐姐盡管笑納。”

如此寒暄過后，二人各自回了自己的殿宇。

回去的路上，佩蘭道：“容妃本就是靠著娘娘才上位的，您已經對她足夠客氣了，何必還如此抬舉她？連奴婢都看得出來，容妃不過是客氣而已，她壓根就沒打算幫您抄經。”

馮姝漫不經心地道：“世人都會有嫉妒之心，無人可以例外。莫說我與她只是表面姐妹，哪怕是親姐妹，也要避免她因妒生恨，從而背叛我。”

“奴婢心悅誠服。”佩蘭由衷贊道。

其實馮姝還有計較，只是不方便言說。一旦容妃有了皇子，她就未必愿意再與自己交好了。但以容妃娘家的實力，除非高叡只剩這一個兒子，否則她的兒子絕對沒有機會。對于這樣的人，只要讓她覺得如今這些手段甚有效用，就能斷她來日。所以，捧殺就已足夠防患于未然了。

回到章華殿后，馮姝便心情很好地抄著佛經。

在旁研磨的忍冬道：“小姐，就算您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可您也沒必要樂在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