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闔宮上下都已知曉馮姝懷孕的消息，腿腳麻利的已經趕來章華殿道賀了。

馮姝吩咐道：“佩蘭，外面那些人你去打點。除了前陣子還來我這里走動的人以外，其他人我一概不見。”

“是，奴婢知道了。”

看著佩蘭離開后，忍冬才湊到馮姝面前道：“小姐，您要防著皇后也無可厚非，可也沒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吧？皇后固然有此心，但有陛下在，她也沒膽子做下此事。”

“你呀，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馮姝拿起手邊玉輪，輕輕在臉上滾動。“自皇后有孕以來，她少給我出幺蛾子了嗎？服侍她梳妝簪花，為她布菜嘗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忍冬已經明白過來。“娘娘果然睿智。先前陛下顧忌著皇后有孕，只要不過分，陛下即便知道了也不能說什麼，如今您與她都有身孕，而您又胎氣不穩，皇后怕是躲著您還來不及呢，不然您哪日在立政殿出了什麼事情，她可就說不清楚了。”

“當然，我大費周章，可不止是為了這個。”馮姝又道。

“還請小姐指點迷津。”

馮姝道：“如今都說皇后這一胎穩當，就當這是真的。可她用了那助孕的藥方，已經損了身子，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而她自懷孕以來，內外命婦的恭賀她是一個不落地全見了，宮中諸事她又不愿放權，仍就事事過問，更不必說，膝下兩個孩子還需她照顧。哪怕如此，她還要花心思來找我的麻煩。你看她這是好好安胎的樣子嗎？”

好歹馮姝也曾有過幾個月的身孕，忍冬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的確，皇后這一胎肯定養不好，可這跟小姐如今的籌謀有何關系？”

“皇后本指望著這一胎能穩固地位，甚至能挽回陛下。誠然，在她有孕之后，陛下看她的次數的確比以前多了。可我在此時也有了身孕，你說皇后心里會怎麼想？”

“孕婦心情郁郁是不利于安胎的。”忍冬也笑得陰險起來。“更何況是失望呢？同樣是懷孕，陛下自然是更看重小姐的。”

“讓她失望的事情，何止這一樁呢？”馮姝目光悠遠地道：“聽聞我這一胎不安穩，你說她會不會盼著我出些事情呢？”

忍冬強忍著不笑出聲來。“這盼星星盼月亮幾個月，您到底還是熬過去了，非但如此，最后還平安誕育了皇嗣。這樣的失望，一般人怕是受不住啊。”

馮姝笑道：“皇后娘娘豈會是一般人呢？當初只是聽聞陛下賜我椒房恩典，她就已經要請太醫了。所以咱們但求皇后吉人自有天相吧。”

忍冬卻端正了神色道：“小姐這話不對，皇后身份尊貴，不僅是吉人自有天相，還會有老天保佑呢。”

夜里，高叡來時，馮姝便同他說起了稱病的事情。

“念念是失過孩子的，如今這個孩子念念自是萬分珍惜，更不必說這是九郎與念念的孩子。為了讓念念好好安胎，免受往來恭賀之擾，還請九郎恩準念念所請，自即日起直至生產，都讓念念以胎象不穩的由頭，對外稱病可否？”

高叡將馮姝攬在懷里道：“有些事你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自皇后有孕以來，念念到底是受委屈了。你對外稱病也好，一來可省了好些麻煩，二來，我也有理由讓你母親早些入宮來陪你。”

雖然知道高叡一定會同意，但馮姝也不曾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痛快。“多謝九郎體恤。”

“現如今，你好好安胎是第一要緊的，務必要平安誕育咱們孩子。”高叡囑咐道。

夜里就寢時，兩人自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可高叡的手一直放在馮姝的小腹上，不斷撫摸著。

馮姝小聲埋怨道：“癢。”

聞言，高叡手上一頓。“安心睡吧，我不動了。”

看得出，這個孩子的來臨，高叡是真心歡喜的。

馮姝原本背對著高叡，躺在他懷中。想到此處，馮姝突然翻身，緊緊抱住高叡的脖子。

因為動作太猛，高叡被勒得有些喘不上來氣，但即便身處黑暗之中，他也看得到馮姝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

“怎麼了？”

“高興。”

“大晚上的，何事讓你這般高興了？”雖然這樣說著，但高叡還是回抱住了她。

“有了九郎的孩子，念念自然高興。”

“小傻瓜，一個白日都過去了難不成你才想起來高興？”

“那不一樣。”馮姝搖著頭道：“白日里是因為給陛下再添龍裔而高興。可無關九郎是何身份，念念都很高興與九郎有了孩子。”

說完，又縮回到高叡懷中笑了起來。

恍惚間，高叡覺得好像回到了年少時，懷中人還是那個仰慕自己的小丫頭。“念念。”

“嗯？”

“無事，就是想叫你的名字而已。”

“九郎是不是也很高興？”

“對。”

“如果可以的話，念念想要九郎每天都這樣高興。”馮姝知道，也許阿瑄已經聽聞了自己有身孕的消息，而過不了多久，自己也會聽聞他有子嗣的消息。就這樣，他們應該過好彼此的人生，最多在對方需要的時候出手幫一把。

“念念在我身邊，我每天都很高興。”高叡輕聲在她耳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