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辦事不利，請娘娘恕罪。”佩蘭忙道。

馮姝擺了擺手道：“這不怪你。如今她心中不安，必是要來見我的。”說完又揚聲吩咐道：“去請容妃進來吧。”

與上一次容妃來訪不同，馮姝安坐于主位，看著容妃入殿，她甚至都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待容妃行至近前，不用馮姝吩咐，忍冬和佩蘭早就眼疾手快地攔下了容妃的行禮，并且架著容妃落座。

忍冬笑道：“容妃娘娘這般就是折煞我們娘娘了，您二位同在妃位。就算我們娘娘三妃之首，可您大著肚子，無論如何都不該您向我們娘娘行禮的。”

“是呢，姐姐安心坐下就是。”馮姝含笑附和的同時，冰冷的眼神從容妃面上刮過。

只這一眼，容妃就生生打了個寒戰。

看到容妃的反應，馮姝的笑容反而愈發甜美。

不過這樣的笑容，愈發讓容妃坐立不安。

馮姝不僅對此恍若不覺，還極是和善地道：“說起來姐姐有孕之后，我都沒去探望過姐姐幾次。如今我有了身孕，卻讓姐姐大著肚子來探望我，當真是失禮了。”

容妃笑得勉強。“娘娘有了身孕，怎麼說都是喜事一樁。可太醫院說娘娘這一胎不大穩當，而娘娘素來與妾親厚，故而該是妾來探望娘娘的。”

聽到容妃如此自稱，馮姝根本不為所動，自顧自地道：“多謝姐姐關心。雖然我這一胎不大穩當，但幸好姐姐這一胎穩當，想必不久之后，陛下至少也能再添一位公主。”

“多謝娘娘吉言。說到底，妾能有今日，全仰仗娘娘的扶持，妾自然不敢忘本。”

馮姝莞爾道：“姐姐言重了。當日向陛下進言，讓姐姐進位，不過是舉手之勞。勸諫陛下常去姐姐那里坐坐，也不過是身為妃嬪理應有的大度，這些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哪里比得上姐姐，不僅向皇后娘娘敬獻助孕的藥方，更是以身為皇后娘娘試藥，這樣大的功勞，皇后娘娘一定不會虧待姐姐的。”

話音未落之前，容妃已經“噗通”跪在了馮姝面前，她根本就沒想到馮姝會對這一切了如指掌。“請娘娘恕罪！妾并非有意欺瞞娘娘！”

這一次，無人再阻攔容妃，眾人只冷眼看著跪于馮姝面前。

“是嗎？”馮姝刻意換上一副自怨自艾的表情道：“前陣子，我因為身孕的事情，險些成為滿宮里的笑柄，姐姐都不肯將那助孕藥方分享予我，而是進獻予皇后娘娘，妹妹我啊，可是傷心了許久呢。”

“請娘娘聽妾解釋，妾真的不是有意欺瞞娘娘啊！”

馮姝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容妃忙道：“妾得了那張助孕方子后，的確是存了私心的，畢竟能誕育陛下登基后的第一個子嗣，怎麼說都是大功一件，妾只是做此想而已。”

“不過是長幼序齒而已，非嫡非長的，這些事情也無關緊要。”馮姝神色淡淡地道。

“多謝娘娘寬宥。”容妃接著道：“所以妾就讓人去太醫院照方抓藥了，奈何皇后娘娘掌著后宮，這樣的事情根本瞞不過她，待妾有了身孕之后，她就召妾去了立政殿問話。妾也是迫不得已啊！請娘娘明察！”

難得蔣艷長了回心眼，只等到容妃用了有效之后，才出來半道截胡。

可惜啊，她那點而心眼，在自己面前根本不夠看。馮姝不動聲色地接著道：“也是皇后娘娘吩咐姐姐，把藥方的事情瞞著不告訴我的？”

根據神情判斷，容妃覺得馮姝不打算揪著此事不放。“娘娘睿智，的確如此。也幸虧上蒼垂憐，如今娘娘也有了身孕，否則妾就要寢食難安了。”

“如此說來，姐姐的確不易，自己懷著身孕，還要操心這些事情。”馮姝悠悠地道。

容妃知道馮姝這是在給自己機會解釋其他事情，忙道：“至于妾在皇后娘娘有孕之后疏遠娘娘，是妾擔心您因為那些惡意中傷您的話而神傷，倘若妾在挺著個肚子時常出現在您面前，難免會讓您心情郁郁，愈發不好生養了。妾知道娘娘這里什麼都不缺，但自妾有孕以來，陛下和皇后娘娘賞了妾不少好東西，妾從來不敢一人獨享，那些稀罕東西從來都是緊著娘娘先的。”

馮姝直勾勾地看著容妃，不得不說，這位左右逢源的本事，就是與自己父親比起來也毫不遜色。

在容妃額上滲出冷汗的時候，馮姝終于粲然一笑，起身親自扶了她起來。“我豈會不知姐姐是記掛著我的呢？我不是不識貨的人，姐姐送來的好東西，我都看在眼里。”

容妃在此時才覺得如釋重負。“妹妹明白我的苦心就好。”

扶了容妃落座后，馮姝才在她身旁落座，牽過她的手道：“人人都有私心，無論身在何處，無人可以例外，所以我并非氣惱姐姐想先于我誕育皇嗣之事。雖然姐姐比我年長些，可說起來我在這宮里呆得時間可比姐姐久得多，所以我比姐姐更明白。

這宮里人人都有不得已的時候，哪怕皇后娘娘再不得圣心，可她終究是皇后，她尚且要壓我一頭，更何況是姐姐呢？姐姐固然要聽從皇后吩咐，但以姐姐的聰慧，明明有許多辦法可以讓我知曉這些事情，可姐姐卻不肯向我透露半分實情，妹妹我總是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