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馮姝即將踏出殿宇之際，舞陽公主道：“馮姝，我必不會讓你如愿的！”

馮姝雖然駐足，卻不曾回頭。“和親之人的確是先帝遺孤，是不是你本人根本就不重要。公主是覺得高句麗有人認得你，還是送親的使臣認得你？不過我還是奉勸公主一句，高句麗到底還有些實力，公主嫁過去總還有機會來日找我的麻煩。你若就此死了，那可真就毫無指望了，畢竟舞陽公主要遠嫁和親，而你只能與那些枉死的宮女一樣，葬在外面的亂葬崗了。”

話音剛落，馮姝便頭也不回地出了清秋閣，毫不理會嚎啕大哭的舞陽公主。

即便是自幼跟在馮姝身邊的忍冬，也不曾料想過自家小姐會如此狠辣。暗自嘖舌的同時，也不敢多言，只跟著馮姝徹底出了清秋閣。

馮姝突然問道：“你也覺得我今日出手太狠？”

“奴婢知道小姐從來不是惡人，縱使小姐出手狠辣，也自有小姐的道理。”

“旁人不清楚，可你是清楚的，我與舞陽公主是怎樣的血海深仇。”馮姝道：“如此境地之下，你覺得我說什麼能讓她上書陛下自請和親？”

忍冬道：“此事的確是難為小姐了。”

馮姝道：“這個惡人我都已經做了，若是還想著在舞陽面前當個親善的長輩，那我自己都會覺得惡心。”

佩蘭插嘴道：“可娘娘今日此舉，若是傳到陛下那里……”

“陛下只在乎事情有沒有辦成，你以為陛下會在意其他？”

“娘娘睿智。”佩蘭道。

“忍冬，你去甘露殿向陛下復命吧。”馮姝笑著看向忍冬。

“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該說什麼。”

忍冬會心一笑后，便轉身離去。

回到章華殿后，馮姝只道是身體不適，吩咐任何人都不得來打擾她。更有甚者，宮人們送來的膳食湯藥，她連一口都不肯用，只獨自一人在寢殿休息。

申時剛過，高叡人還未至，聲音就已經到了近前。“念念！”

馮姝剛剛坐起，床幔就被高叡從外掀開了。

睡得有些不整的衣衫，愈發襯得馮姝面色蒼白，高叡立時就心疼了，在床邊坐下后，輕聲細語地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馮姝在他胸前蜷縮成一團，道：“無事。”

“你不是會輕易大開殺戒的人，若非是你看不過眼的事情，你斷不會下令杖殺清秋閣所有宮人的。”高叡道。

“念念曾經侍奉先帝，如今又是九郎的妃嬪，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有些閑言碎語出來也沒什麼，那些污言穢語，九郎不聽也罷。”馮姝道。

高叡安慰道：“如今你也開始糊弄我了。看來是宮人們的閑言碎語傳到了舞陽耳中，那丫頭年輕氣盛，必定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你是長輩，不會同她計較，但管不住嘴的宮人們是萬萬留不得的。”

馮姝道：“可念念終究造了殺孽，到底良心不安。”

“說到底這是皇后的過失，若非她不能約束宮人，也不會有今日之事。你懷著身孕還要替旁人善后，總是辛苦了。若你覺得不安，我讓人在法華殿為那些人祈福超度可好？”高叡道。

“此事讓九郎費心了。”

“讓我費心的可不是你，而是旁人。”高叡嘆息一聲后，揚聲道：“段珪。”

聽到召喚，段珪立刻現身。“奴才在。”

“傳朕旨意，宮中尚儀失職，立刻撤職，將其逐出宮中。”

高叡道。

在段珪領旨前，馮姝率先開口道：“管束宮人的確是尚儀之責，可九郎如此處置，是否太重了？”

高叡面露慍色。“皇后如今懷著身孕，難不成我要處置她？這般處置也是給皇后一個警醒，倘若再有……朕就不會這般心慈手軟了。”

此言一出，無論是馮姝還是段珪都不敢再勸。

看著段珪離去，馮姝伏在高叡懷中笑了出來，皇后娘娘這只是個開始，還望您和您腹中孩子受得住。

在高叡柔聲細語地安撫下，馮姝才肯好好喝藥用膳。

入夜時分，馮姝道：“今日九郎已經陪念念許久了，夜里可要去其他妃嬪宮中留宿？亦或是去看看有孕的皇后，容妃也好。”

“你有了身孕還要為我辛苦，更不必說今日還受了委屈，今夜我如何還能去別人宮中呢？”高叡道。

“念念可不愿九郎委屈自己。”馮姝莞爾道。

“瞧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高叡沒好氣地道：“從前我時常在軍中一呆就是十天半個月，你以為我是怎麼過的？”

這番玩笑話，兩人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但在就寢之后，馮姝便以新學的手段，讓高叡盡興的同時，又多了幾分食髓知味。

抬手撫上馮姝微腫的櫻唇，高叡意猶未盡地道：“念念是不是該跟朕解釋一下，這些手段是從何處學來的？”

馮姝嫣然一笑后，才道：“陛下先說滿意與否？”

“滿意如何？不滿意又如何？”

“陛下若是滿意，念念就從實招了。倘若陛下不滿意，念念是打死都不肯說的，畢竟招了就是罪加一等。”

“看來不是什麼好地方。” 高叡莞爾道：“不過看在朕頗為受用的份上，你若是從實招了，此罪可免。”

“嫣然姑娘的芳名，想必九郎也是略有耳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