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馮姝不想向母親解釋這些，便道：“母親放心，連太醫都說我與孩子好得很，許是我吃的東西，全都補給孩子了。”

之后的幾日，榮國夫人陸續見過了皇后，以及幾位高階妃子，就安心在章華殿的偏殿住下了。按照規矩，外命婦不得隨意面圣，所以高叡來時，榮國夫人也只是當面向高叡請安，很快就退了出去。之后高叡再來，榮國夫人就只在偏殿安心呆著，未在高叡面前出現過。

雖然高叡未曾流露過什麼，但某日在段珪奉詔前來探望馮姝的時候，透了口風陛下對榮國夫人如此恪守禮儀，很是滿意。

“多謝段總管告知，不過這樣的事情本就是規矩，實在不值得陛下夸贊。”馮姝笑道。

段珪道：“娘娘不必自謙，誰不知道您和令堂都是出身大家，識大體，懂規矩。”

這番話出來馮姝立時聽出了深意。“難道是……”

“蔣大人的事情想必娘娘已經知道了，雖然人還沒回來，可這種事情，陛下定會有所懲處，哪怕蔣大人已經斷了條腿。如今，蔣家已經得了消息，蔣夫人趁著此次入宮的機會，想為夫君求情也是情理中事。”段珪道。

倘若是蔣艷替父親求情也就罷了，但如果是蔣夫人仗著外戚的身份向高叡求情，哪怕她再誠惶誠恐，也無疑是犯了高叡的忌諱。

“那此事皇后娘娘可知道了？”馮姝問道。

“就算不知道也應該是快了。”段珪道：“蔣夫人入宮當日，陛下在立政殿賜宴，按說蔣夫人是該推拒的，可她只是客氣了幾句便受了陛下賜宴。”

馮姝明白，這是高叡對蔣夫人，乃至整個蔣家的試探。

段珪接著道：“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可席間，蔣夫人總是提起蔣大人過去的功勞，這就是犯忌諱的事情了，以至于陛下直接當即就放下筷子，回甘露殿看折子去了。”

這種時候，提及蔣艷懷身孕的不易，明顯會有用許多，馮姝只覺得蔣夫人實在是失策，不過這也不怪她，畢竟自己的女兒都不懂高叡，她這個岳母如何看得懂女婿的心思的呢？

而高叡這樣的表現，就算蔣艷當時不明白，事后也會想到，蔣鴻一定出事了。

果不其然，僅僅幾日之后的夜里，馮姝就等來了意料之中的消息。

當日高叡在馮姝這里就寢，兩人睡得正沉，就有宮人來報，皇后娘娘已經動了胎氣。

因為是被驚醒的，所以馮姝神智還有些恍惚，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倒是高叡，畢竟是在軍中歷練過的，在醒來的瞬間就已經清醒了。“可是皇后要生了？”

“回陛下，的確如此。”來人答道。

高叡立即披衣起榻，準備趕去立政殿，見馮姝要跟著起來，一把按住她道：“你的月份也不小了，安心睡吧。就算放心不下，也等天亮了再去。”

說罷，高叡就披上外裳，大步流星地出了寢殿。

少頃，忍冬才入寢殿，見馮姝還醒著，便道：“陛下果然疼惜小姐，怕擾了您好夢，是在外殿整理好衣衫，才趕去立政殿的。奴婢此來，就是想查看小姐是否安睡了，不曾想擾了小姐，還請小姐見諒。”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睡不著了。我也知道陛下是見我還迷糊著，想讓我就此接著睡，可惜我辜負了他的好意。”

馮姝道：“現在什麼時候了？”

“還不到四更。”忍冬答道。

“陛下明日還有早朝，想來皇后那邊必是忍耐了許久，實在堅持不住，才來叨擾陛下的。”

“說起來皇后娘娘還有一個多月才生呢，怎麼就突然動了胎氣？”

“還能是為何？左不過就那幾件事而已。”馮姝道。

“可畢竟事情都發生許久了，怎麼就突然被皇后知道了呢？”忍冬覺得不解。

“這就不是咱們能知道的了。”馮姝道：“我再眠一眠，五更天的時候你叫我起來。”

忍冬道：“小姐，明日一早肯定是不用去立政殿請安的，您何不多睡一會兒呢？”

“她終究是皇后，我總是要過去看看的。”

“那也不必這麼早吧？”

“沒有辦法。”馮姝苦笑道：“誰讓我是滿宮里最早知道，她臨盆的那幾個人之一呢？”

“奴婢知道了，請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按時叫您起來。”

昨夜的折騰也驚擾了榮國夫人，見女兒一大早要趕去立政殿，便囑咐道：“娘娘做事妾一向是放心的，只是這種時候面子上過得去就成了，顧好自己最要緊。”

“好，母親放心，我知道輕重。”

馮姝來到立政殿時，高叡和宜妃已經守候在此。

“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何必一大早地趕來?”高叡在免了馮姝禮數的同時道。

“皇后娘娘素來體貼陛下，可昨日半夜三更去請陛下，必定出了大事，所以妾放心不下，就一大早趕來瞧瞧。”馮姝道。

宜妃已經吩咐人給馮姝看座了。

“多謝姐姐。”說話間，馮姝與宜妃相互見了禮。

“妹妹不必多禮，你也是有身子的人，趕快坐下吧。”宜妃極是客氣地道。

這時，殿內傳出一陣痛苦的叫聲。

馮姝聽得分明，蔣艷的叫聲雖比不得容妃的凄厲，但明顯虛弱許多，看來她確實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