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三皇子是皇后娘娘千辛萬苦才生下的，一朝失去，可謂是錐心之痛啊！懇請九郎體念皇后娘娘！”

“難道你要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嗎？”

“正如念念所言，一切都是蔣夫人自作主張的結果，與蔣家上下無關，與皇后娘娘無關！”

馮姝今日就是要置蔣夫人于死地。這樣的心思高叡當然明白，他也知道這已是她對皇后手下留情了，以馮姝手段，用此事直接廢掉皇后，并非難事。他更知道，即便馮姝有在從中作梗，也不會是她栽贓陷害，這麼蠢的事情她才不會做。說到底還是蔣家自己把巫女帶入宮中，給人家手里送刀。

良久，高叡扶了馮姝從地上起來。“你先下去，此事如何處置，待朕好好想想。”

“是，妾已經出來許久，是該回去看看熙兒了。”馮姝順從地道。

“告訴那些知情之人，今日之事他們膽敢泄露一個字出去，殺！”高叡最后吩咐道。

“是，妾這就吩咐下去。”說完馮姝就離開了甘露殿，獨留高叡一人在殿內。

馮姝知道，高叡不可能只聽信自己以及涉事之人的一面之詞，就直接處置的。他一定會去見蔣艷，聽聽她如何說，或許還有蔣夫人，馮姝并不擔心這些，事實就是事實。

到最后無論高叡要如何處置，蔣夫人是必死無疑了，想到這里，馮姝露出幽絕的笑容。自己與蔣艷早就是你死我活了，再多一個殺母之仇也無所謂，倒是高叡，這個殺母之仇也有他一份，沒有夫妻可以將這樣的事情一筆勾銷，更何況是他們這對貌合神離的夫妻？

回到章華殿時，高熙剛好睡醒，馮姝正好弄兒為樂，絲毫看不出她剛剛經歷過一場波譎云詭的宮斗。

看著她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樣子，忍冬和佩蘭到底是沉不住氣了，支開其他人問道：“小姐，事情到底如何了？”

“不知道。”

這三個字說出來，忍冬直接沒了下文。

馮姝逗弄著孩子道：“是蔣夫人把臟東西帶入宮中，碰巧被宮人們發現，報到了我這里，我自是無權處置的，所以報給了陛下。而陛下并未把此事交給我來處置，那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揣測圣意固然要緊，可若要事事揣度就不是明智之舉了。”

忍冬這才明白馮姝的意思。“奴婢明白了，這就吩咐下去，章華殿管好自己的嘴。”

“再去給父親遞個話，無論蔣家發生任何事情，馮家上下都不得有所動作，更不許落井下石。”馮姝道：“現在就去。”

“這個時候？！”這樣的吩咐，忍冬明顯遲疑了。

“無需遲疑，此事我就是做給陛下看的。”馮姝莞爾道：“雖說后宮不許與外朝有聯系，但宮中妃嬪皆有與母家有所聯絡，尤其是像我這樣的人。你該不會以為這種事情陛下真的毫不知情吧？”

“當然不會。”忍冬道：“陛下對此不過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何況有些不好拿到明面上說的事情，也只能通過后宮往外放消息的。”

言畢，忍冬就轉身離去了。

戌時前后，忍冬帶來了新消息。“小姐，蔣夫人當著陛下的面，吞金自殺了。”

佩蘭正服侍著馮姝卸妝。聽聞消息時，佩蘭驚得停了手中動作。

與之相反的是，馮姝本就在閉目養神，聞得消息時，不僅眼皮都沒動一下，說話的語氣依舊風輕云淡。“她是否認下了全部罪責，把皇后摘干凈了？”

“的確如此，蔣夫人只道是自己擅自做主帶了巫女入宮，想要為三殿下招魂，以慰皇后娘娘的喪子之痛。

不過皇后娘娘言辭拒絕，命她立刻帶著巫女出宮，并交代此事以后絕不可再有。”忍冬答道。

“為三殿下招魂？”佩蘭在旁鄙夷道：“這話她自己信不信呢？”

“蔣夫人果然比她女兒要聰明許多，這是把皇后摘干凈的最好理由了。” 馮姝卻笑道：“對了，吞金一時半會兒是死不了的，蔣夫人現在何處？”

忍冬道：“陛下已吩咐把蔣夫人送回蔣府了，隨蔣夫人入宮的那些人全部賜死。”

“看來所有人都會死在蔣府，這也是對蔣家上下的警醒，是段珪去蔣府監刑嗎？”馮姝道。

“是。”

“那皇后呢？”馮姝不相信高叡會對蔣艷沒有任何懲處。

忍冬道：“小姐離開甘露殿后不久，陛下就帶著那名巫女去了立政殿。至于陛下與皇后娘娘說了些什麼，連段總管也不知曉，但事后，那名巫女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被杖斃的。”

馮姝驚道：“皇長子和永興公主還在立政殿，陛下怎可如此？”

忍冬還是驚訝于馮姝會顧念皇后的孩子。“小姐放心，陛下再如何生氣也不至于拿孩子撒氣，大殿下和公主在行刑前就被送到宜妃娘娘那里去了。”

“那就好。”

“如此說來，皇后應該知曉自己的母親為她吞金自殺了吧？”

忍冬答道：“那是自然，若非有人承擔罪責，陛下對皇后豈會如此輕易放過。就算無人告訴她，皇后也必然能想到。”

“今日之后，皇后就只是皇后了。”馮姝看著鏡中的自己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