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叡手疾眼快，攔住馮姝，將她牢牢抱在懷里。“念念！你已經昏迷兩日了！”

這句話提醒了馮姝，昏迷前的一切歷歷在目。“婉如怎樣了？！”

忍冬早已泣不成聲。“小姐，四……四少夫人隨四少爺去了！”

馮姝只覺得心上被人狠狠扎了一刀，在撕心裂肺的一聲哀嚎后，整個人倒在高叡懷里。

“念念！念念！你自己也才失了孩子，萬不可如此！”高叡把她擁在懷里道。

此言一出，馮姝當即愣住，昏迷前的劇痛不是幻覺。自己還沒來得及為孩子的到來而感到喜悅，就已經失去他了。

“不！”馮姝的哭聲愈發凄厲。

高叡見狀只得把她抱得更緊，以此來安慰她痛失親人和腹中孩子的哀傷。

高熙已被帶到了馮姝面前，高叡安慰她道：“念念，你瞧，你還有咱們的熙兒。”

高熙從未見過母親如此，嚇得放聲大哭。高叡無奈，只得騰出一只手來，一手抱住兒子，一手摟住馮姝。

在父親的安慰下，高熙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止住哭泣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為母親拭淚。“娘不哭，娘不哭。”

馮姝抬眼望向兒子，突然一把將高熙抱在懷里，再度失聲痛哭起來。

因為悲傷不能自持以及驚懼過度，馮姝失去了剛剛到她腹中的孩子。

高叡雖然難過，可事已至此他無能為力。何況他是一國之君，在輟朝兩日后，高叡只得開始如常處理政務。

馮姝明白，自己再度小產于父母而言未嘗不是又一個打擊。“家中如何了？”

忍冬道：“老爺倒是還好，夫人的確是病倒了，不過陛下已派太醫前去探望，說是好好修養，當無大礙。”

這樣的消息于馮姝而言多少也是個安慰。

“婉如呢？”

忍冬道：“陛下感念四少夫人貞烈，已下詔允其與四少爺合葬了。”

“他們的孩子呢？”

“暫由您的長嫂在照看。”見四下無人，忍冬壓低聲音道：“宇文大人有問及您是否安好。”

“那日，他看見我倒在地上了吧？”

“是，若非離得遠，宇文大人必會沖過來的。”

“還好他沒有。”馮姝嘆息道：“告訴他，我一切安好，讓他顧好他自己。”

經過數日的修養，馮姝的身體好了許多，看著她逐漸有了血色的面龐，高叡也放心下來。“眼下你養好身子最重要，其他的事情先放一放。”

面對高叡，馮姝難免會想起失去的孩子，立時又紅了眼眶，上前一步，抱住高叡的腰，哭訴道：“是念念不好，沒能保住咱們的孩子。”

“過去的就勿要再想了。”高叡回抱住她道：“咱們還會有孩子的。”

可馮姝的淚越流越多。“阿衍不在了，咱們的孩子也沒了一個，就連婉如也隨阿衍去了。九郎，上天為何要如此殘忍呢？”

“勿哭勿哭。”高叡低頭親吻著她。“說起來他們夫婦還有個女兒，你若是愿意，就接到宮里來養，這對你多少都是個安慰。”

馮姝已然哭得梨花帶雨，卻也不忘叩謝高叡的恩典。

雖然蔣家如今徹底失勢，可到底高叡不曾廢后，所以皇長子始終都有嫡子的身份在。馮姝深知除惡務盡的道理，無論皇長子是否還有生育能力，她都要讓事情辦得萬無一失。

于是，在馮姝的授意下，忍冬不僅尋來了能讓男子喪失生育能力的藥，就連能致男子不舉的藥都弄來了。

“小姐，您這是何必呢？”

“為了不讓皇長子以后糟踐旁人。”馮姝道。

看到忍冬不解的表情，馮姝解釋道：“先帝那樣的身子，也沒耽誤他充裕后宮，畢竟他尚且可以行房。倘若先帝連行房都不能夠，誰還會把女兒送給他糟踐。”

“是，奴婢明白。”

“此事做得干凈嗎？”馮姝道。

“小姐放心，奴婢是讓人從京城之外找的大夫，更是一個活口都沒留。”

“事情辦得不錯。”馮姝贊道。

“小姐謬贊。”

因是阿衍的遺孤，所以馮姝對馮瑤格外憐愛，甚至勝過了自己親生的高熙。

至于高叡，對這孩子倒也和顏悅色，可終究是隔著層血緣，對待馮瑤到底不如自己的女兒。

但即便如此，高叡還是在不久后，就認下馮瑤做了義女，并賜下封號：安定公主。

“還是小姐的面子大，陛下雖然對公主態度一般，但認下這個義女，怎麼說都是天大的恩典。”忍冬感慨道。

“你把此事想簡單了。”馮姝卻對此反應平平。“這是陛下在防著我。”

“這是怎麼說？”忍冬奇道。

“瑤瑤一旦成為陛下的義女，那她將來就不可能嫁給任何一個皇子了。我想讓馮家與皇家想要親上加親，就少了一個人選。”

“話雖如此。但奴婢以為，小姐應該沒打算讓安定公主嫁入皇家，陛下這是多慮了。”

“的確，瑤瑤是阿衍唯一在世的孩子，我總想她過得好些。陛下認下她當義女，于她而言也不全然是壞事，失了親生父母的她，這樣才能嫁得好，不過我還是要好好籌謀。畢竟公主的將來如果不遠嫁和親，那就是要籠絡大臣，所以陛下才不會吝嗇這個封號。

瑤瑤雖是義女，到底也是自幼養在宮里的，怎麼算都比封個宮女做公主來得貨真價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