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宇文瑄吻著馮姝的面頰道。

次日五更，馮姝照例去上早朝，而宇文瑄只與她一道出了咸安殿，為避開朝臣，改從永安門出宮。

“末將見過侯爺。”宇文瑄的副將寇憲早已等候在此。

“本也不打算瞞著你，可你居然會在此等我。”宇文瑄笑道。

“請侯爺恕罪，順州那邊來消息說高句麗近來有異動，末將想著此事您必是要第一時間知曉的，但末將去了太尉府，結果府上的人說您不在，所以末將就在此等著您了。”寇憲雙手奉上軍報。

宇文瑄速速看過后，便笑道：“不怪太后執意要滅高句麗，丟了近半國土，竟然還不老實。”

“那太后可準了侯爺繼續駐守遼東之事？”寇憲語氣關切。

“太后為何不準？只怕在我此次回京之前，她就盤算好了此事。”宇文瑄不以為意地道。

“太后竟也舍得？”寇憲奇道。

宇文瑄并不接話，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

只這一眼，就讓寇憲打了個激靈。“末將失言，請侯爺恕罪！”

“她雖不是皇帝，但她也只是少了皇帝的名頭而已。妄議君非，一會兒自己去領三十軍棍。”宇文瑄收好軍報后，就翻身上馬。

“是，末將遵命。”雖是領罰，可寇憲依然態度恭敬。

宇文瑄升任幽州都護的詔令是在三月初一送至太尉府的。而在這之前，滿朝文武對此并非沒有異議。

不過馮姝僅用寥寥數語就壓下了所有爭議。“諸位要說什麼，朕都清楚，可曲陵侯能有今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哪一次加官進爵不是因為立有功績？若是諸位只有曲陵侯年輕資歷淺這一條的話，那就再不必說了。”

事實就是，除了年輕，宇文瑄真就沒有能讓其他人挑出來的毛病。

自宇文瑄入仕以來，他的表現有目共睹，更不必說他此前主政順州時，不僅每年吏部課考都是上上等，當地百姓也無不稱贊宇文都督為官清廉，體恤百姓。

如此，宇文瑄出任幽州都護的事情便定了下來。

不過朝野上下也看得明白，宇文瑄雖得重用，但太后對他并非沒有制衡。幽州周邊的景州，涿州，媯州等地全是早年就跟隨先帝的將領在駐防。

太尉聞得此事時，只對宇文瑄道：“我可是早就提醒過你的，太后不是尋常婦人。”

不曾想宇文瑄非但不惱，還一臉恭敬地道：“多謝父親提醒，兒子與太后自幼相識，當然知道太后不是尋常婦人。”

“你小子倒是看得開。”太尉冷笑一聲，便走開了。

然而，隨宇文瑄回京的幾個親信卻有些忿忿不平。

“行了，都住口。”宇文瑄道：“太后若不如此安排，你們以為這個封疆大吏的位置能落到我頭上？”

寇憲罵道：“這是那些老匹夫在欺負侯爺年輕資歷淺！”

“他們也沒說錯，我的確年輕資歷淺。”宇文瑄笑道：“但他們扯來扯去，不就也只能揀著這一條說嘛。”

“侯爺大度。”寇憲贊道。

“倒不是我大度，畢竟我不能把他們的嘴全堵上。既然如此，那就由得他們說吧。反正最后我會讓他們統統閉嘴的。”說完，宇文瑄掃視過下首的眾人。“可太后永遠是太后，下次我就不是用嘴跟你們說這話了。”

“是，末將謹記侯爺教誨。”眾人躬身領命。

宇文瑄又道：“太后能坐穩如今的位置，先帝舊部的支持當然功不可沒。

此次經略遼東，除了大哥和我帶著的幾個新人之外，就全是這些人在領兵征戰。如今眾人得勝而歸，他們風頭無兩，若是無人制衡他們，那就要出大亂子了。父親明哲保身，這種事情他自是不愿插手的，所以此事就只能交給我了。”

耿紀是從甘泉宮起就跟著宇文瑄的人。“可侯爺如今這般處境，下次與高句麗開戰的話，咱們很可能就是孤軍了。”

“那你以為太后為何會把整個遼東最精銳的兵馬給我，不但給了我五州之地，還沒有給我安排副手？”

耿紀恍然大悟道：“太后這是讓您自食其力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能給的太后都給了，我能否靠軍功位極人臣，那就是我自己的本事了。”宇文瑄莞爾道。

寇憲卻不同意。“侯爺如今是太尉唯一的嫡子，您已經是將來的魏國公了。您再戰功卓著，也還是正一品國公，侯爺您這是何必呢？”

“同樣的東西，旁人給的和自己掙來的，終歸不一樣。”

“請容末將說句大不敬的話。”寇憲道。

宇文瑄抬手示意他但說無妨。

“侯爺，令尊魏國公的爵位可是開國是封的，這個分量絕非您自己掙來的國公可比啊。”

聞言，宇文瑄并不答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直看到寇憲心里發毛。“末將失言，請侯爺責罰。”

“你又沒說錯什麼，不必著急請罪。”宇文瑄目光悠遠地道：“可將來事，未可知。”

各方對自己安排會如何反應，馮姝當然心中有數，所以看到宇文瑄將不高興寫在臉上，她并不意外。

“這是侯爺不高興了？還是阿瑄不高興了？”馮姝笑著問道。

彼時宇文瑄正躺在榻上，見她如此，愈發得不高興，直接翻身背對著馮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