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況下，臣下的進獻是不能拒收的，否則會引得臣下不安，此舉于朝政無益。更何況，馮姝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與宇文瑄的事情遲早是瞞不住的，為免日后難做，所以她不可能以為先帝守節的理由，推掉這些面首。更有甚者，她欣然收下這幾個面首，才會讓自己與宇文瑄的事情在將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無論外人如何想，阿瑄都不是以面首的身份同自己在一起的。所以馮姝若是收了這些面首，不僅會引來阿瑄的不滿，更會寒了他的心。

思慮再三之后，馮姝只選了其中兩個留下，如此也不算拂了敬獻之人的面子，不過在那之前，馮姝可是派出八百里加急給宇文瑄去了書信，將此事解釋清楚。

宇文瑄的回信并未如期盼中的那樣快，而是仍按每半月一封的慣例送到京城。

本以為他會醋意大發，不曾想他除了問起是那些不開眼的玩意給馮姝送面首以外，就只有知道了三個字。

馮姝笑得無奈，果然不是當初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了，看來這醋他是要留著回來吃了。但在回信的時候，馮姝并未告知宇文瑄到底是何人給自己送了面首。這樣的事情只要他有心，稍稍留意便可知曉，自己沒必要主動讓那幾人被宇文瑄狠狠記上一筆。

至于留下的面首，馮姝也不能徹底置之不理，在召二人給自己撫琴一次后，馮姝就直接打發了二人。

忍冬于無人處調笑道：“太后與其寫信向侯爺解釋，還不如直接將那兩人畫像送去呢。”

的確，無論是高叡還是宇文瑄，他們固然長相俊俏，可兩人都不是唇紅齒白那一路，馮姝莞爾道：“此言不錯，的確是我疏忽了，這種毫無陽剛之氣的小白臉，我的確無甚興趣。”

待到二月中時，早年遠嫁高句麗的舞陽公主，居然上疏說要回朝探親。

馮姝立時就覺得這其中有詐，且不說朝內根本沒有值得舞陽公主回來探望的人，再以自己同她的過結，馮姝實在無法相信這份言辭懇切的奏表。

朝臣們并不知曉當年舞陽公主遠嫁的內幕，所以紛紛諫言太后應允公主所請，此舉不僅是安撫于國有大功的憲宗皇帝遺孤，也是對高句麗的安撫。

無奈之下，馮姝只得同意舞陽公主回朝探親。

然而，下朝之后馮姝立刻向包括宇文瑄在內的所有遼東將領發出備戰的密詔，如果舞陽公主是來者不善的話，那自己就要先下手為強。

縱使密詔來得十分突然，宇文瑄還是守著臣子的本分，不曾多問一個字，只專心備戰。

高句麗到底距京城遙遠，所以待到舞陽公主的車駕抵達京城時已是七月盛夏時節。

遼東各地入冬極早，每年十月中那里就能下起漫天大雪，故而馮姝開始猶豫是否要在此時對高句麗開戰。

這樣的事情馮姝不打算同朝中大臣商議，領兵打仗的不是他們，遼東將士們的難處他們必不清楚，宇文瑄等人的備戰情況，他們也不一定十分清楚。

于是乎，馮姝的密詔再次送往遼東。

諸將的回復與舞陽公主前后腳抵達長安，戰與不戰五五開，難題最終又回到了馮姝手里。

如此局面之下，馮姝對宇文瑄的回復自然格外重視。

不出意外，宇文瑄是支持開戰的。在他看來，高句麗還未從上次的大敗中恢復元氣，太后已在遼東有所經營，我朝的確應該趁其不備，一舉殲滅高句麗，徹底平定遼東，至于入冬之后的給養困難，上一次高句麗都耗不起，如今他們更耗不起。倘若戰事拖到入冬，朝廷可以以重金招撫。以高句麗日漸衰弱的國力，一定有人經不住重利誘惑開城投降，倘若這第一個投誠之人得利最多，后面的來降之人逐漸減少，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一定會動搖高句麗的軍心，到時不怕攻不破高句麗的都城。

其實馮姝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但她仍需確認最后一件事。“吩咐下去，后日在宮中設宴，朕要為舞陽公主接風洗塵。”

與得勝歸來將士們的接風宴不同，為舞陽公主安排的接風宴全是內外命婦參加。

馮姝還記得舞陽出嫁時的樣子，如今她已然有了成熟婦人的模樣，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她都這麼大了，而自己今年也有三十歲了。

就在舞陽公主按照規矩向自己行禮問安時，馮姝已然走下御階，親自攔下舞陽公主的叩拜。“公主是咱們大周一等一的功臣，莫說在我面前，就算是先帝還在，也會讓公主御前免跪的。”

“太后言重，妾愧不敢當。”舞陽公主笑道謙和有度。“太后雖是女子，但自您主政以來，咱們大周不僅未見頹勢，國力還蒸蒸日上，若要說一等一的有功之人，合該是太后才對。”

“哪里哪里，都是先帝臨終前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