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把這孩子養在身邊。”馮姝道。

此事宇文瑄自然樂見其成，但在此之前，他并不認為馮姝想把孩子養在身邊。“為何？我固然不會虧待咱們的孩子，可我到底不比你這個當娘的細心，但礙于念念的身份，你把這孩子養在身邊總有不便的。”

“先帝去得早不說，且最后那兩年身體也不大好，所以在熙兒最需要母親照顧的時候，我的心思大都放在了朝政之上，如今想來總覺得遺憾。”馮姝道：“既然我有幸能再有個孩子，總是要想辦法讓他在我身邊長大的。”

“此事也不難辦，正如我方才所說，太后將下任魏國公的孩子收養在身邊，也算是制衡宇文家，朝臣那里必不會有人反對。” 宇文瑄道：“至于眼下這幾個月，念念總是免不了辛苦的。我已經問了好幾位醫者，生絹束腹對你和孩子都無大礙，且你上朝的時候都在垂簾之后，我們站在下面的人看你并不清楚，所以念念穿些寬大的衣服，應該能掩過去。待到念念臨近生產的時候，稱病個把月就是了。”

作為一個男人，不僅有辦法掩蓋孩子的身份，還能為自己想到這麼多，馮姝覺得自己的確該生下這個孩子。“你說得輕巧，孩子的身份是有著落了。可我懷著孕，精神難免不濟，朝政該如何是好？”

“陛下下個月可就滿十歲了，你也該讓他去聽政了吧？順便還能讓他學著處理政務。”宇文瑄道。

“你也知道他才十歲啊？”馮姝語氣不善。

宇文瑄道：“我知道作為臣下有些話我不該說，可我不只是你的臣下。

若是先帝還在，那陛下當然不必著急學這些，可陛下是個男人，就算還未成年，也該有些擔當吧？放著陛下一國之君的身份不談，就算是普通人家里，陛下這個年紀也該幫著寡母料理家務了。”

“你說的是，我的確不該把他保護得太好，你就不必說了，就連阿衍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自己學著掌事了。”并非是馮姝不贊同宇文瑄的話，而是年僅十歲的高熙還完全指望不上。

“當然了，陛下到底年紀還小，也不能指望他太多。”宇文瑄道：“你信不過旁人，但你叔父總還靠得住吧？畢竟如今馮家是由你撐著的，你坐月子的時候可把政務暫時交由侍中處置。”

見馮姝半天不做應對，宇文瑄便問道：“念念以為如何？”

“姑且說得過去吧。”馮姝沒好氣地道。

“那咱們的孩子……”宇文瑄滿眼期盼地看著馮姝道。

“我想想再說。”

宇文瑄明白這種時候自己多說一個字都是適得其反。“知道了，我手頭的公務還未處理完，我這就回去，明日再來看你。”

馮姝也不起身相送，只看著他只身離開。

少頃，忍冬就來到馮姝身邊。“侯爺的表現，太后可滿意？”

“到底也是當過封疆大吏的人，他應該能想出對策的。”

“那這孩子……”

馮姝無限悵然地道：“理智告訴我，我應該留下這孩子的，可我卻怕了……”

“太后在怕什麼？”

“我怕這孩子的父母有朝一日會因為權力之爭而反目。”

忍冬安慰道：“太后您這就是多慮了，只要咱們陛下能夠順利長大成人，來日親政之后，您與侯爺無論如何都走不到那一步的。”

“但愿如此吧。”雖然嘴上這樣說著，馮姝心中深深的憂慮卻無法與人言明，皇帝親政并不意味著大權在握，何況自己兒子幾斤幾兩馮姝早就心中有數，高熙與他父親相比實在是相去甚遠，自己總要想辦法給他留下幾個可以倚仗的人。

在得到馮姝打算留下孩子的消息后，宇文瑄連夜就入宮了。

“多謝念念！”剛到馮姝面前，宇文瑄就一把將她抱進了懷里。

“你輕點！弄疼我了。”

知道自己因為太過高興而失了輕重，宇文瑄忙松開她道：“是我不好。”

馮姝忍不住埋怨道：“說起來阿瑄也不是第一次做父親了，何至于此？”

“旁人的孩子，如何能與念念為我生下的孩子相提并論？”宇文瑄道：“何況，這是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這孩子明面上是你的庶子，他是你我的私生子，這樣的的身份終究是見不得光的。”馮姝道。

“的確，但幸好咱們還能把他養在身邊，時時能見到他，咱們可要好好疼他才是。”宇文瑄撫著馮姝的小腹道：“此事也委屈了念念，明明是親生的孩子，卻不能正大光明地叫你聲娘。”

“不過是個稱呼而已，我把他養在身邊，即便他不能稱我為娘，也會視我為母親的。”馮姝莞爾道。

“念念想得開就好。”宇文瑄如釋重負地道：“不過有件事我還是要同你提前講清楚。”

“我知道，阿瑄總要給這孩子找個明面上的母親，且要讓旁人知道這是你最疼愛的兒子。”

“多謝念念體諒。我與你講明就是怕你孕中多思，萬一聽到些什麼，念念可不要胡思亂想才好。”

宇文瑄道：“你是我最愛的女人，眼下在冒著極大的風險為我誕育孩子，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