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母是在教我做事嗎？”馮姝道。

“豈敢豈敢，妾身不過是感慨一兩句。”李氏忙告饒道。

“人我已經見過了，嬸母把名冊留下就是。”說話間，馮姝已經起身。

此外，馮姝的幾位嫡親兄長卻想著把馮瑤送入宮中。

“夠了，少說什麼青梅竹馬的話！瑤瑤自幼就養在我身邊，與陛下一同長大是不假。”馮姝義正言辭地拒絕道：“可他們之間若真有男女之情，我難道會看不出來？！瑤瑤是阿衍在這世上的唯一骨肉，只要我在一日你們就休想拿她當籌碼！”

選妃進行得如火如荼，朝中凡是數得上的人家，都薦了自家女兒。

相較之下，宇文瑄的表現就顯得十分格格不入。莫說他本人對此事不上心，就連宇文家的親戚們請他去太后面前薦人，他也通通推脫掉，只讓那些人自己去跟太后說。

對此就連太尉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于無人處數落起了兒子。“你也真是的，自己不去也無妨，何必駁了旁人的面子。以你和太后的關系，她必會賣你這個面子，讓咱們宇文家的女兒入宮。”

宇文瑄笑道：“母親是覺得太后好說話？”

“難道不是？我入宮向她請安，她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太尉夫人道。

“太后對母親和顏悅色的確是看兒子的面子，但如果母親真以為太后好說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咱們宇文家的女兒入宮，于你也有好處，你可以不在太后面前多言，但起碼薦個人入宮應景啊，不然滿朝文武，獨不見你對此上心，到底也不好。”太尉夫人囑咐道。

“此事兒子心中有數，母親盡管放心就是。”說完，宇文瑄便從母親那里出來了。

然而，看不下去宇文瑄對選妃一事無動于衷的人可大有人在。

此刻宇文瑄的謀士姚斯道就與寇憲一起，早已在書房恭候他多時。

看到此二人，宇文瑄就笑道：“你們兩個也是來做說客的？”

寇憲看了姚斯道一眼后，便稍稍后退一步，示意他先開口。

后者也不推辭，深施一禮后便道：“想必國公爺其實是清楚，太后為何突然要給陛下選妃的吧？”

宇文瑄坐于上首后，示意二人落座。“先生既如此說，想來先生應該是看出什麼來了吧？”

姚斯道未有任何掩飾，開門見山地道：“以屬下愚見，想必是太后覺得陛下實在難堪大任，打算再培養一個合格帝王出來。要把一個襁褓嬰兒養成明君，起碼也得十數年，故而太后著急給陛下選妃也是情理中事。”

宇文瑄用贊許的目光看向姚斯道。“先生既然看出來了，那就應該明白，為免新君來日受外戚掣肘，太后必不會選出身高門的女子為妃，所以宇文家的女兒一定不會中選。”

“確如國公爺所言。” 姚斯道頷首贊同道：“屬下以為，此事于您而言，也是好事一樁。”

聞言，在場幾人均是會心一笑。既然太后打算略過皇帝，直接培養孫輩，那麼太后至少還要把持朝政十數載。只要太后還掌權，那麼宇文瑄在朝中的地位便不會動搖。

“所以國公爺的確不該舉薦自家人入宮為妃，但國公爺還是應該薦人入宮的。”姚斯道道。

“看來先生已經替我想好人選了，但說無妨。”宇文瑄道。

“據屬下所知，趙家已經向您提過多次續弦之事了，您總是推脫到底也不是辦法。既然如此，您何不舉薦趙家的女兒為妃呢？如此，也算是您賣了個人情給趙家，想來太后應該會滿意趙家的出身，而您在宮里又多了條人脈不是？何況此事國公爺在太后面前也是極好開口的，畢竟您不再續弦也是為了太后。”

“先生倒是為我想得周全。”宇文瑄笑道：“且容我再想想吧。”

看到宇文瑄仍舊不愿松口，寇憲明顯有些沉不住氣，正欲開口卻被姚斯道以目光制止。“此事倒不是最要緊的，其實屬下今日前來，主要是為了另外的事情。”

“先生請講。”

“小公子自幼就被太后養在宮里，國公爺也很是疼愛這個幼子，可小公子到底不是您的嫡長子，不知國公爺可有想過小公子的將來？” 姚斯道目光灼灼地看向宇文瑄。

“先生到底想說什麼？”宇文瑄道。

“您如今已是正一品的國公了，屬下以為，國公爺為了小公子再進一步也未嘗不可。” 姚斯道意味深長地道：“屬下以為，一家之中縱使幼子尚且年幼，也不該全指望長子，您以為呢？”

“先生慎言！”宇文瑄陰沉著臉道：“我宇文家世代忠良，更不必說我能有今日全賴當初先帝提拔。先生若是再有如此誆悖之語，就休怪我無情了！”

說完，宇文瑄直接拂袖離去。

眼見宇文瑄如此反應，寇憲面上難掩失望神情，與他大相徑庭的是，姚斯道卻笑得甚是滿意。

“國公爺這般反應，先生有什麼可笑的？”寇憲抱怨道。

“此言差矣，要成就一番大事，國公爺就該有這般城府。” 姚斯道捋著胡須贊道。

這話寇憲倒是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