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不是都沒搭理先生嘛。”

姚斯道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道：“上回你們自作主張，想讓太后予國公爺奪喪時，國公爺是何反應？”

兩相比較下來，寇憲立時明白過來。“先生果然洞若觀火。”

“既然國公爺有心，咱們也該有所動作了。”姚斯道莞爾道。

“先生放心，我知道該如何做。”寇憲莞爾道。

正如宇文瑄此前所言，只要馮姝有心，很快就能發覺高熙的秘密。

在忍冬硬著頭皮把此事講述完之前，馮姝已然氣得渾身發抖。“你帶著人，立刻去把陛下身邊的小內監全部打死。”

僅僅一刻鐘后，就有宮人來到馮姝面前。“太后，陛下在外請見。”

“不見。”馮姝冷冷丟出這兩個字。“再去告訴忍冬，無論陛下說什麼，都不予理會，一切按我說的做。”

就在這時，高熙闖了進來。“母親！”

馮姝冷冷看向兒子。“出去！”

若是以往，這一個眼神就足以讓高熙止步不前。但是今日，高熙也不過是足下一頓，接著就大步走到馮姝面前，撩衣拜下后，言辭懇切地道：“兒子懇請母親放過稱心。”

馮姝已經清楚，這個稱心是兒子身邊最得寵的小內監。“要我放過他也可以，你給我一個讓他活的理由。”

少頃，高熙才接口道：“如若母親不肯放過稱心，那兒子便不會再碰任何女人。母親為何要給兒子選妃，兒子心知肚明。”

“不錯，養了你十幾年，難得見你在我面前硬氣一回。”馮姝已然怒極反笑。“既然你清楚我為何要給你選妃，那你就該知道，就算你生不出孩子來，我也能過繼個兒子給你。”

高熙的臉在一瞬間變得雪白，他從未想過連這一條都不能逼得母親退讓。

緊接著，高熙居然拔下自己金冠上的發簪，抵住自己喉嚨道：“母親若是不肯放過稱心，兒子就死給您看！”

早在馮姝有所反應之前，一眾宮人皆被高熙的舉動嚇得大驚失色，紛紛跪在高熙面前，忙不迭地懇求道：“陛下，您是一國之君，萬不可如此啊！”

高熙對此熟視無睹，向打算上前來奪發簪的宮人喊道：“都別過來！退后！你們都退后！”

然而馮姝根本不為所動，非但如此她還大笑出聲，她像是看笑話似地看著自己兒子。“你當真是長本事了，可惜你這點兒本事在我面前還不夠看。我不妨告訴你，我與你父皇也曾有過爭執，但哪怕是你老子，當初也不敢這麼逼我！”

這樣的馮姝，是高熙從未見過的，他完全被母親的氣勢給鎮住了。

那些伶俐的宮人，便趁著這個當口奪下了高熙手上發簪。

看著兒子被宮人制住，馮姝神情淡漠地道：“告訴忍冬，將那個稱心留下。”

聞言，原本正在拼命掙扎的高熙當即停止了掙扎，并一臉欣喜地望向馮姝。“母親！”

然而，馮姝接下來的話卻將他徹底打入無盡地獄。“兒啊，身為帝王，是不能有可被人隨意拿捏之處的。今日，是你自己把軟肋交到娘手上的，娘豈有不笑納之理？從今往后，你若是想讓你的稱心活下去，那你就得乖乖聽話。當然了，你若是不想被娘拿捏，舍了稱心便是。”

這是高熙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結果，他早已不知所措，直接愣在原地。

“來人，將陛下送回甘露殿，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去探視陛下。”揚聲吩咐過后，馮姝又看向兒子道：“無論你想做什麼都隨你，但是想想你的稱心。”

看著兒子呆若木雞地被帶下去，馮姝頓時覺得頭暈目眩。

“太后！”

在眾人的驚呼之中，馮姝直接栽倒在地，而在她徹底昏迷之前，她還不忘下令。“今日之事，哪怕是魏國公來問，也不得透露半個字出去！”

皇帝被禁足，太后又陷入昏迷，宮里面便沒了主事之人。

思來想去之后，忍冬到底還是讓人去請宇文瑄入宮了。

聞得消息時，宇文瑄正在與人議事，看到管家一臉急迫地向自己走來，他立時覺得不妙。

管家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后，宇文瑄便揚聲對眾人道：“今日先議到這里吧。”

然后，宇文瑄就在一片錯愕之中揚長而去。

耿紀奇道：“正事還沒議完，國公爺怎麼就走了？”

“想必是出了大事，國公爺之前何曾議事議到一半就走人的。”旁人附和道。

聽著眾人的議論，寇憲同姚斯道也不過相視一笑。

宇文瑄趕來時，馮姝早已蘇醒。“就知道他們會告訴你。”

“你突然病倒，我有何理由不來？”宇文瑄快步來到馮姝面前，仔細打量著她道：“現在覺得如何了？”

馮姝抱住宇文瑄，靠在他肩頭道：“無事。”

長嘆一聲后，宇文瑄感慨道：“都這些年了。你說無事的時候，到底有沒有事，是你不清楚？還是我不清楚？”

淚水無聲地落了下來，馮姝立刻抬手悄悄拭去。“只要阿瑄愿意陪著我，有事也會無事的。”

“我當然愿意陪念念。”

說著宇文瑄便在她面頰上落下一吻。

其實宇文瑄早已心中有數，能讓念念如此的，除了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以外，再不會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