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知，小公子會讓太皇太后知曉此事呢？畢竟他連國公爺都瞞著呢。自然了，沒瞞住那是另外一回事。”耿紀道。

姚斯道道：“因著國公爺和太皇太后近來不合，小公子在太皇太后那里多少都受了些冷落，難得有向母親撒嬌賣慘的機會，小公子的機會豈會錯過啊？”

聽罷，幾人皆是會心一笑。

宇文裕的陪伴于馮姝而言，到底是個安慰。

看著兒子為自己剝著橘子，馮姝才想起前陣子自己到底是冷落了這孩子。“裕兒，前陣子娘親忙碌，就沒怎麼見你，你可會怪我？”

宇文裕搖頭道：“不會，爹爹說前線在打仗，娘親要操勞國事，我不能來添亂。何況，前幾日陛下又病了，他比裕兒小，又不在父母身邊，娘親多照顧他些是應該的。”說完，宇文裕把剝好的橘子塞進馮姝嘴里。

“裕兒。”馮姝將宇文裕緊緊摟在懷里，這麼好兒子，為何他的父親要是宇文瑄呢？

“哎呦。”因著馮姝碰到了自己傷口，宇文裕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怎麼了？”馮姝忙關切問道。

“無……無事。”

見兒子神情緊張，馮姝一把拉開他的衣袖，然后便看到了他胳膊上剛剛愈合的傷口。“怎麼回事？！”

“是……是裕兒前幾日練習射箭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自己。”宇文裕道。

“你如今長本事了。”馮姝道：“你的箭術是你爹親自教的，你持弓都還不穩，他怎麼會讓你碰箭羽？！”

馮姝嚴厲起來，宇文裕根本就招架不住，立時跟她坦白，是宇文家大哥不小心傷了他。

“你確定他是不小心？”馮姝問道。

“嗯。”宇文裕一臉認真地道：“前不久，爹爹還說大哥箭術不精，該多加練習才是。”

“那你就當他不小心吧。”馮姝冷笑道。

“娘親不要生氣好不好。”宇文裕搖著馮姝的衣角道。

“我沒生氣。”馮姝道：“這幾日國喪，師傅們不能給你上課，但你的學業也不能荒廢了。梁惠王下篇你還沒背，這會兒去背吧，一會兒我要查。”

“是，裕兒這就去背書。”宇文裕如蒙大赦，當即就去背書了。

與此同時，馮姝吩咐道：“讓魏國公立刻來見我。”

然而，在宮人剛剛轉身之際，馮姝便改了主意。“不必了。”

在這之后，馮姝只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由于馮愷年事已高，喪儀之事就交給了宇文瑄與燕王高霖一同主持，馮姝則對外稱病。

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即便所有人都清楚，新帝一定還是個不能掌權的孩子，但無論如何龍椅是不能空著的。

故而，即便在國喪期間，請求盡快另立新帝的折子也堆滿了馮姝案頭，看到包括宇文瑄在內，所有該說話的人都上了折子。

馮姝才在靈堂之上宣布。“無論何人擔任新君，都該是眾望所歸之人。朕以為就先由諸位推舉個人出來，若是大家選了同一人，那便再無可爭，咱們迎立新君便是。若是人選多了，朕再與諸位商議，總要選個合適的人出來。”

誰都知道，以現在的朝中形勢，不可能只有一名人選，故而，眾人心中自有思量。

站在朝臣前列的宇文瑄，不動聲色地看了馮姝一眼，此舉就是要把水攪渾，她到底是先出招了。

其實各方推舉的人選，馮姝早就心中有數。

宗室方面，一定會推舉正在擔任次輔的燕王高霖。

但此人沒有上位的可能。因為他一旦上位，馮家和宇文家就會失勢，所以這兩家必不會讓高霖上位。以朝中局勢，這兩家都不同意的事情，那必然是辦不成的。

如今馮家與宇文家的關系固然不錯，但兩家一文一武，到底是不同派系，與宗室的親疏各有不同，推舉的人選自然不同。

如此一來，最后一錘定音之人還是馮姝。但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會選這兩家的推舉的人，一時之間，無人能猜到馮姝中意的人選到底是誰。

聽聞此事后，姚斯道感慨道：“不愧是十數年來屹立不倒，還能執掌朝政的人。”

宇文瑄卻笑得不以為意。“如若不然，她憑什麼擋得住我？”

“看來國公爺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姚斯道喜道。

“無論太皇太后選了誰，她的目的必逃不開兩個，其一，保全她自身和太上皇；其二，就是阻我來日。”宇文瑄道：“所以她的選擇為何，一點兒都不難猜。”

答案呼之欲出。

“太上皇？！”姚斯道已然雙目圓睜。“可再如何運作，也不能讓太上皇做回皇帝吧？”

“的確不能。可正因如此，太皇太后才可以繼續大權在握不是嗎？如果太上皇可以留下子嗣，那未來新君的人選便再無可爭。倘若不能，再給太上皇過繼一位子嗣，她還是太皇太后。雖然此前有廢立之事，但他們的母子情分到底還在。”宇文瑄道：“太上皇固然頑劣，但不是個蠢人，他心里清楚當初被廢，是太皇太后為了保全他。畢竟黃河改道這樣的事，可不是他能扛住的。”

“若太上皇重新上位的話，國公爺您……” 姚斯道無不擔憂地道。

“先生方才不是說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