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裕道：“母親是知道的，他如今連您都記恨上了。前幾日兒子回府，發覺瑤姐姐于無人處在哭泣，我百般詢問后才知道，是大哥打了她！若不是顧忌母親病體，兒子當日就要帶著瑤姐姐回您這兒來了。”

馮姝待馮瑤如何，宇文裕自幼就看在眼里，所以他不信母親不會不有所表示，然而讓他失算的是，馮姝根本不為所動。

“這個時候才跟我說此事？可見我還是沒把你教好，這借刀殺人的手段用得如此拙劣。”馮姝冷笑道。

“母親……”宇文裕紅了臉，想要分辯。

馮姝卻打斷他道：“我也知道，你說的是事實，這樣的事情你還不至于胡說八道。何況我只需稍稍查證，便可知真偽，這麼蠢的事情你還干不出來。”

“兒子學藝不精，請母親責罰。”宇文裕叩首道：“但也請母親成全兒子。”

“你是宇文瑄的兒子，該有他那樣的野心。”馮姝目光悠遠地道：“但你娘我的手段你還沒學到家，既然如此，我就再教你一次。”

“母親！”宇文裕抬頭望著馮姝。

“別高興得太早，我不只是為你，也是為了你父親。”馮姝道：“就算我現在嫁了他，讓你有了嫡子的身份，你大哥照樣擋在你前面。你父親對你大哥到底心中有愧，為免你父親為難，還是我出手吧。”

“果然母親還是更疼父親些。”宇文裕莞爾道。

“可見你老子才是個妖精。”馮姝沒好氣地道。

忍冬最終是以二品郡夫人之禮下葬的。

在馮姝病情有了起色后，宇文瑄父子倆才安心些許。

某日，馮姝召了馮瑤入宮來陪她解悶。

果不其然，這孩子不肯跟馮姝透露半個字。

無奈之下，馮姝在囑咐她照顧好自己和膝下一女后，就打發她出宮去了。

事后，馮姝特意同宇文瑄說起。“瑤瑤膝下唯有一女，你這個做阿翁的，當真就不說點什麼？”

“老大是跟我提過納妾的事情，我沒同意，他們小兩口還年輕，兒子總會有的。”宇文瑄不以為意地道。

“你是沒同意他納妾，可前陣子他身邊的侍婢倒是有了動靜。”馮姝道。

“我才幾日沒回府里，就能生出這些事端來。”宇文瑄明顯面露不悅。

馮姝明白，宇文瑄回去必是要將這名侍婢處置掉的。“算了吧，若是個男孩就放到瑤瑤名下去養，若是女孩就隨她去吧。”

“你這是……”宇文瑄驚訝于馮姝的態度。

“除非你的魏王府里再不用侍婢，否則你管得了這次，還能管得了以后？”馮姝道。

“你說的是，就按你說的辦吧。”說著，宇文瑄揉著自己眉心道。

馮姝見狀立刻在手指上點了薄荷油，給他按摩起頭部穴位來。“近來我的病是好了，你的身體倒明顯不如從前。”

宇文瑄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可見凡事皆有代價，年輕時受得傷，如今都成了病根。”

馮姝立刻心頭一緊，立刻抱住他的脖頸道：“阿瑄。”

“放心吧，我會好好保養的。”宇文瑄拍著馮姝背脊道：“倒是你，近來瘦了許多，該不會是擔心我如今年紀大了，抱不動你，才讓自己瘦下來的吧？”

“討厭！”知道他是在逗自己開心，馮姝也就很是配合地笑罵了一句。

至此，馮姝就不再同宇文瑄提及馮瑤夫婦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不是他用威勢強壓就能解決的。

除了經常召馮瑤入宮敘話以外，馮姝還親自出手，在朝堂之上敲打了宇文覺一番，她要讓宇文覺明白，馮家的女兒絕非他可以隨意欺凌的。

宇文瑄對此視而不見。于公，宇文家與馮家的聯姻依然十分重要，馮家的女兒不可怠慢。于私，馮瑤到底是馮衍的遺孤，自己的兒子也不能太過分了。

在這之后，宇文覺果然收斂了些，事情似乎就這樣過去了。

“真沒想到，母親居然會對表姐的事情就這樣輕輕放過了。”如此結果，最不滿意的人自然是宇文裕。

“小公子放心，此事太皇太后必不會這樣算了。”吏部侍郎段融道，此人是馮姝第一次主持殿試時欽點的狀元，是馮家人之外，最得馮姝信任的人之一。

時年只有十六歲的宇文裕，雖然還未正式出入朝堂，但因其特殊的身份，所以朝野上下無人能忽視他的存在。更不必說在父親的默許，和母親的支持下，宇文裕已然有了自己的勢力。

“何以見得？”宇文裕奇道。

“請小公子先恕臣妄議之罪。”

“但說無妨。”宇文裕擺了擺手道。

“平心而論，太皇太后的確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可但凡得罪過她的人，總是要付出些代價的。”段融道：“只看當年太皇太后如何對待汝陽王母子便可知一二了。”

當年之事發生時，宇文裕尚且年幼，可這些年過去他總是有所耳聞的。“若不是他們把母親得罪得太狠，何至落得個挫骨揚灰的下場。”

其實宇文裕心里明白，此事母親不會做得太絕，畢竟她不僅要顧念父親，還有馮瑤。

正因如此，宇文裕才想不出母親要如何做此事。

既然馮姝的身體已然痊愈，眾人就要全力準備大婚事宜了。